躺着的原因，黄毛看不见，但感觉自己的手给他拿了起来，双手捧着放到了唇边，突然一滴水打在了她的手上，而后就又是一滴。

平白无故自然不会有水从天而降，那水，从他唇边而来，是泪水吗？黄毛不敢想，不敢想宝月英华居然会为她哭泣。

他的确是会为她伤心的，在她犯错的时候，在她不听话的时候叹气，难受，不高兴，但是从未哭过，他好像从未流过眼泪，从来都没有。

他是喜欢我的吧。

虽然我好像完全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对他……过去没有，现在更加完全不可能！紫竹呢？

希望他已经安安稳稳去冬眠了，这算是喜欢吗？

希望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我，算是喜欢吗？他和我在一起从来没有大笑过的，他没有特别开心过，每一天，每一天，要么平平无奇，要么违背原则挨打打人。

又有水滴打在黄毛的手上，即便刚才还是猜想，此时此刻其实也是可以肯定了的吧。宝月英华在哭，为她而哭泣。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但黄毛就在他身边，再难也听得清他的话。

“你究竟是谁？”

“是不是就是如裳……”

“你告诉我……”

“告诉我……”

“我很难啊，如裳，我很难……”眼泪浸没了黄毛的手，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要动摇她的心。

他对我其实是很好的，三千年师徒情，三千年的骄纵和原谅，三千年……

“我明明知道你不是完美的，知道你不像她，一天又一天，你越来越不像她。你明明该跟她一样的啊，如裳……”

“你明明是她的转世，是她又一次地回到我的身边，你明明该跟她一样的啊。你却不是，你不是……”

“你不是，我却还是纵容你，原谅你。你越来越不像她，我却还是一心一意护着你，爱着你。我好难……如裳……我好难，好难……”

“任仙生叫我与你同修，我直到你是我母亲转世，你叫我如何与你共修？但若是要我当你就是她，你却越来越不像，越来越不是她！如裳，你让我好为难，好为难啊！！如裳，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多难，多痛苦。”

……

黄毛才升起的一点点温柔，一瞬间就给浇灭了。

你……妈……

不要怀疑方才一句是骂人。

不过后面这句的你妈不是骂人。

黄毛在心中怒吼：你妈是怎样的我又不知道，我也不是你妈啊！！！就算第二次转世还是算是，到炼如裳那回都第几次了？我搞不好都做过多少世男子了？

好吧，好吧，算是宠你一次，就算炼如裳那回算是！我这回都已经投身做了黄鼠狼了，怎么都不能算了啊！！！

怎么是我要为难你？怎么是我让你痛苦？

你若是觉得我不像，一开始就把我天雷劈了，还免得我背着这三千年的记忆，此生此世无法解脱！！！

黄毛怒火中烧，此时身体却是电火直烤，根本一动都不能动。她只能无奈地躺那，听宝月英华崩溃倾诉般继续道：“你这般不似她，却让我难以割舍，你要我怎么办？究竟要我怎么办？与你共修，话说出来简单，任仙生他只会说！说说说！！！”

讲到这里，宝月英华猛地收了眼泪，一把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