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涛:“收下收下,来富,一点点而已,买包烟抽。”
余来富:“不行不行......吕老板......你太客气了......我又没帮上你什么忙......”
吕涛:“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来说赶紧的收下,一会儿让别人看到了也不太好。”
余来富:“唉呀......您瞧......您这是......唉呀......真......真是的......我这......我这......我这多......多......多不好意思啊,你这......哎呀......吕老板......”
吕涛:“收下收下。”
余来富:“那......那......那好吧......吕老板......那我就不客气了......感谢感谢......吕老板真是豪爽大方......祝吕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吕涛:“哈哈哈哈,借你吉言,那我就在这边再等一会儿。”
余来富:“好好好,高县长肯定过会儿就到了。”
余来富乐呵呵的收下了吕涛三十块钱,赶紧往兜里一揣。
吕涛则坐回车上,焦急的等。
在县政府门口等着高县长来上班。
虽然余来富这么说,但余来富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小小门卫。
他说的话也不算数。
高县长的行程也是说变就变。
吕涛真是担心高县长今天不来上班。
那自己白跑一趟不说,最主要他已经黔驴技穷。
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高县长身上。
终于在抽到第三支烟的时候。
高县长现身了。
一辆八成新的桑塔纳轿车,缓缓的开进县政府大门口。
县政府的大门口是关着的。
轿车开到大门口时需要停一下。
吕涛赶紧推开车门,小跑上前。
跑到轿车旁边往里一张望。
里面坐着的果然是高县长。
顿时心里一喜。
至少见到人了。
吕涛赶忙伸手敲了两下玻璃窗。
高县长扭头一看是吕涛。
脸上立刻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心里更是老大不爽。
他这两天最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吕涛了。
昨天发生在吕涛工厂门口的事情。
早就已经有人报告给他了。
他是一县之长,县里面发生的大事小事。
他都能够在第一时间迅速知道。
吕涛所在的工厂是他们上安县的工厂区。
那是他特地划出来的一大块土地,就是用来专门发展上安县的经济的。
上安县大部分的工厂都开在那一块。
昨天吕涛工厂门口发生的事情,搞得那么热闹,浩浩荡荡的。
又是游行,又是拉横幅,又是聚集了附近十几个工厂的人,围观这种事情。
高县长昨天晚上就已经得知了。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
高县长捧着一杯茶,细细的思索了一番。
各方利弊权衡之后。
高县长决定这个事情,自己尽量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人在官场最最重要的不是升官。
升官当然重要,但是比升官更重要的是明哲保身。
你要升官,必须要人在其位,才有机会。
你要是拎不清楚状况。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别说升官了。
你现在这个官帽就立刻保不住。
这个吕涛得罪谁不好。
偏偏要去得罪林向前。
林向前虽然不是他们官僚系统中的一员。
可他那老丈人不得了。
那可是自己顶头上司中的顶头上司中的顶头上司啊。
池省长要是想弄自己,就连小指头都不需要动。
随便丢一个眼神,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就立刻丢了。
高县长今天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不得不到政府来坐班。
不然的话,他这两天来都不想来。
本来想着早点来办公室。
门一关,让跟秘书说一声,谁来都不见,就说自己出去了。
没想到,这个姓吕的家伙居然一大早的来堵自己上班。
这下子没办法躲着他了。
高县长只好摇下车窗对着吕涛,点头一笑道:
“小吕啊,你怎么今天一大早的在这里呀?”
吕涛终于见到高县长了,心里很欣慰:
“早啊,高县长,是这样的高县长,我有点急事儿想跟您说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抽个10分钟时间给我。”
高县长心想就你那破事儿,你10分钟能讲着完?
不过我人都被你逮着了,逃避也不是个事儿,只好点点头道:
“可以,不过我下面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吕涛朝左右一看,这大庭广众的,自己弯着个腰,对着个玻璃窗口,要说的事又那么敏感,在这说实在太不合适了。
“高县长,我们能不能到办公室说。”
高县长犹豫了一下,说道:
“行呀小吕,那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吕涛:“好的好的,谢谢高县长。”
吕涛跟着高县长进了县政府。
进去的时候,门卫的余来富还对吕涛扬了一下脑袋。
意思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高县长来了吧?
吕涛也对他感激的笑了笑。
高县长的办公室在5楼。
5楼也是顶楼。
除了几个办公室以外,还放了一张乒乓球桌。
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当官的都挺喜欢打乒乓球的。
有的时候高县长还会叫上县政府里的几个年轻人,上来陪他打乒乓球。
每次都能听到高县长大喊:好球好球好球的声音。
每回都能打的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和领导打乒乓球绝对是一门艺术。
球打的好,工作能力差一点。
升官的时候也有你的份。
相反,脑子一根筋的那几个年轻人。
被叫上去打过一次之后,再也没被叫上去的。
基本上和升官无望。
只顾自己打痛快完全。
没照顾到领导的心情。
这种人一辈子,都搞不懂人情世故。
只能在底层打个工。
高县长进了办公室,办公室上早有一杯浓浓的热茶,和当天的几份大大小小的报纸放在了桌上。
做县长的秘书,通常都要比县长早到半个小时。
虽然辛苦,但是有无数人挤破脑袋的想干县长秘书。
原因嘛和县长司机一样,和领导走的近呗,说得上话。
吕涛进了高县长办公室之后,秘书小秦也给吕涛泡了一杯茶。
高县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三口。
盖上茶杯,往桌上一放。
对隔着办公桌站在自己面前的吕涛说道:
“小吕啊,站着干什么?坐坐坐,有什么话,坐下说。”
吕涛也不推迟,立刻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
刚才高县长跟他说了,只给他10分钟的时间。
他可得抓紧时间了,坐下之后吕涛连忙开口说道:
“高县长不好意思,这么早的来找你打扰你的时间了,我这边确实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想要找您帮帮忙。”
高县长长着一张四方脸。
乍一看挺有当官的威严。
今年47岁的高县长,一头头发全白。
不知情的还以为高县长马上就要到退休年纪了。
不过高县长倒是以自己这一头白发为荣。
人为什么会有白头发?
还不是操心操的。
他高县长为什么年仅47岁就已经一头白发了。
那说明自己没日没夜的操心工作上的事情。
用脑过度,思考过度,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工作。
所以当有人劝他去把头发染染黑的时候。
高县长每次都婉言,说不要浪费这个钱。
头发嘛,他要黑就黑,要白就白,无所谓的事。
这一头白发就是他卖力工作的象征。
就像战士身上的刀伤枪伤一样。
巴不得展示给大家看了。
怎么舍得把他给染黑?
此刻的高县长正襟危坐,身体往后一靠。
两只手轻松的搭在椅靠上,说道:
“小吕,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你说,不过最好是长话短说,今天的早会非常重要,我一会儿还要去开会。”
吕涛连忙说道:
“好的好的......高县长......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是这样的......高县长......着我的恒发农药厂......最近碰到了点棘手的事情......外县的一个农村......有一个小男孩......傻不拉叽的......吃了刚喷了农药的生梨......结果把自己给毒死了......”
“好死不死......那农民喷的农药......就是我恒发农药厂制作的......噢噢......就是那款万虫灭......高县长......您上次还来我农药厂视察过的......当时我的5条流水线......其中有四条......就是在生产这款万虫灭......”
“您当时还夸我说这款万虫灭的销量......给上安县每年创造的税收十分丰厚......希望我的其他几款农药......也能有这么好的销量......您还记得吗?”
高县长微微点了点头道:
“记得,就是那款瓶子是墨绿色的那款。”
吕涛:“对对对......高县长您说的没错......您真是过目不忘......没错......就是那款......那个倒霉孩子......死了之后......那个村子的人......不依不饶......非说是我的农药害死了他们的孩子......要让我赔偿......”
“高县长......您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这里是生产农药的......我又不是生产汽水的......他们自已没看管好孩子......让孩子一不小心吃了农药......最后毒死了......现在来找我赔偿......”
“哪有这样的......您说是不是?我这个是农药......本身就是剧毒的东西......又不是零食......吃死人有什么奇怪的?高县长......您说是不是?”
高县长又微微的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小吕,你接着说。”
吕涛:“好的好的......高县长的......这帮刁民事情闹的还挺大......100多个人......到我工厂门口......拉着横幅......在那里喊口号......就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儿......当时那场面......你是没看到......”
“这帮人啊......跟疯了一样......还把那倒霉孩子的棺材......都抬来了......要不是我打电话给派出所......派出所派了一些人手过来......这场面......很有可能失控......这些人......真是刁民中的刁民......”
高县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微微点了点头。
又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支。
也没有问吕涛要不要抽烟。
吕涛又接着说道:
“后来......他们派的代表来和我谈......原本......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作为农药厂......是不承担任何责任的......每年喝农药死掉的人......多了去了......也没听说过哪个农药厂会赔钱......但是我出于人道主义......”
“我这人也是心软......自己也有孩子......我就提出了15,000的赔偿金额......这个价格......绝对已经是很可以的了......就算是一个壮劳力......也就值这个价格......更何况......对方死的就是一个8岁的小男孩......”
“可没想到......那帮刁民......不依不饶的......后来......又把价格翻了一倍......整整给他们3万块......他们居然还是不满意......我问他们到底要多少......他们说要三十万......高县长......您听说过吗......死一个人要赔三十万......”
“这帮刁民......他就是故意来寻衅滋事的......他们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根本就不是奔着商量解决事情的心态......就算是在新闻上......我都没听说过哪里死个人要赔三十万的......就算是外国......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价格......咱们国家规定的......大马路上撞死个人......也就是赔1万到2万......高县长......您说对不对......”
高县长点了点头,没说对,也没说不对,淡淡的问道:
“小吕啊,那你这个事情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吕涛:“最后反正是不欢而散......不了了之......对方还撂下狠话了......说给我24个小时考虑......要是不按他们说的做......就要在报纸上......大肆宣扬这个事情......说我工厂......害人性命......”
“他们甚至还说......我工厂的农药什么毒性超标......简直胡说八道嘛......我工厂的农药......那都是国家标准的......拿到了合格证书......我才能够上市开卖的......怎么可能超标吗......高县长......您说是不是......”
“上回你还去我工厂看过的......你还表扬过我的农药厂呢......你还说我农药厂干净整洁......比有些食品厂......都还要干净......我一向都是按照标准来做的......”
顿了顿又马上说道:
“哦......对了......那帮刁民......真是刁钻的离谱......他们居然事先还安排好了记者......又是拍照......又是摄影的......搞了一大堆......他们就拿那些素材......威胁我......”
“说我要是不按他们说的做......赔他们三十万块钱......就要把那些照片登报......甚至还要在电视上宣传......高县长......你说......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敲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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