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连自己的欲望都能控制住的人,是多么的令人着迷。
“是啊……”傅闻烟勾着唇角,“但我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她像是面对至交好友,没有过去的争锋相对,随意的盘腿坐在冰冷的地面,撑着脑袋对贺楼听肆说:
“人活着,便应该有七情六欲,会喜怒、会悲痛,而不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敢哭不敢笑不敢痛……那样的叫做傀儡。”
“我过去重复了这样的日子很多年很多年,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所以,我想做一个正常人,一个有正常的悲欢喜怒,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人。”
但要想从一个只会演戏的傀儡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很难。
那无数个难以入睡的夜是对新环境的不适应,也是对大将军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不信任。
只有温让辞,也唯独在温让辞面前她能卸下满心的防备放任自己睡一觉。
因为,温让辞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趁着自己熟睡之时给自己一刀。
一开始,也只有在他面前傅闻烟不必饰演原主,她只是她。
贺楼听肆看着面前的傅闻烟,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
他印象中的傅闻烟不该是这样的……这样的让人心疼。
她应该娇纵傲气,俯视万物。
察觉到他眼底的那抹心疼和不解,傅闻烟叹了一口气,问: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想杀你吗?”
贺楼听肆摇摇头,这个问题他一直也想问。
傅闻烟:“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你早就知道了。”
贺楼听肆拧着眉心,他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傅闻烟笑着,一字一句的说,“一样的锱铢必较、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善于伪装。”
每次看到贺楼听肆眼底的那抹阴暗和算计,傅闻烟仿佛看到了自己。
她清楚的知道他们这样的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所以从一开始傅闻烟就想除掉贺楼听肆。
为的是以绝后患!
不过现在,傅闻烟改变主意了。
她拿出一瓶药,对贺楼听肆说:“这药可以让你的武功恢复到巅峰时期三个月,但是三个月后你会武功尽废。”
“什么意思?”贺楼听肆心底隐隐有着猜测,却又不敢相信傅闻烟会帮他。
她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杀了自己吗?
他以为她刚才同自己说那么多,已经是动了杀心了。
然而傅闻烟只是取出银针在他手腕上的镣铐的锁芯鼓捣着,不多时,贺楼听肆的双手便落了下来。
紧接着又是双脚。
贺楼听肆一时间真的看不懂傅闻烟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傅闻烟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在替贺楼听肆解决那两个铁钩之前,她又恢复了一贯冷静疏离的模样,将药瓶放在贺楼听肆面前,说:
“宸国割让北境十三座城池,作为此次扰乱朔国前朝后宫的赔礼,签订五十年内不主动挑衅开战的条约。并奉上贺楼旭晨的脑袋聊表诚意,我朔国便退兵,如何?”
“你可知我如今是阶下囚……”贺楼听肆苦笑着,心想傅闻烟还真看得起他。
然而话还未说完,傅闻烟便笃定的说:“你做得到。”
“只要贺楼旭晨死了,你便是宸国唯一能继位的皇子。若是宸帝再忽然暴毙,那么宸国皇位对你来说更是探囊取物。”
“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和朔国签订什么样的条约,还不是由你说了算吗?”
“你想借我之手,挑起宸国内乱?”贺楼听肆挑了挑眉,傅闻烟的狼子野心不能收敛一二吗?
傅闻烟歪头一笑:“你不想吗?若我猜的没错,过去死的那些个皇子都是你下的手吧。”
宸国的内乱,不是早就被贺楼听肆挑起了来了吗。
“呵……”贺楼听肆摇摇头,无奈的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坐上皇位之后,撕毁和你的约定吗?”
“你不会。”傅闻烟盯着贺楼听肆的眼睛,嫣然一笑:“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贺楼听肆看着傅闻烟明媚动人的眼睛,随即又看向她掌心的玉瓶。
没过多久,他抬手接住了瓶子。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