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筱艾心中微凉,她深吸一口气,依旧坚信陈长泰在这里,她说道:“辛苦各位兄弟了,你们继续研究。”
说着转向卓煜,眼神坚定道:“大人,沛国公府在哪,这一趟我必须去,哪怕是把沛国公府闹个天翻地覆,我都要把钥匙找出来。”
“别自个儿去啊筱艾,带上我们,让他们国公府的贵人们瞧瞧,什么叫惹上江湖人士的下场。”风花等人并无二话,对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此事不用你出手,由我来做。”卓煜按住陈筱艾的肩膀,“沛国公私底下做得事情不少,好几件都在雷音卫的名单上,刚好借此发力,理由足够。”
“可是大人你之前按着这些事情不发,肯定是有其他安排吧?”陈筱艾微微皱眉,“若是皇上交予你的任务,就轻易不能动得,否则你与雷音卫多年的努力便是功亏一篑。”
阿荣在一旁说道:“是啊卓侯,若是要闹,还不如让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去闹,他们肯定一头雾水,以为是在哪里得罪了我们,因此搅乱他们的视线,不必多生事端。”
“我等的武功你不必担心,这样的事情我们之前也没少做。”陆大哥一拍厚实的臂膀,狞笑道,“那个叫什么任锦勤的,将他掳回来经我等恐吓拷打一番,保管他屁滚尿流,连他几岁断奶都会如实告知。”
柳容景在陈筱艾身旁默默道:“......这不是江湖中人,这是土匪吧?”
“......你要这么说也成。”
卓煜正要说什么,跟着雷音卫一起下到井底的文灵秀突然爬上来,朝陈筱艾喊道:“筱艾你先等等,我记得......之前在琼裳庭夜宴的时候,你不是与任锦勤对峙过吗!你,你还从他身上薅了一把钥匙的!你记得吗!”
当时回到温泉别院,陈筱艾跟她和虹夏提起过这把黄铜钥匙的事,还想过要不要找个时间还给任锦勤,对此文灵秀印象深刻,在井底时突然想起来。
陈筱艾先是愣了几秒,回忆起那把不小心从任锦勤身上薅下来的钥匙......黄铜钥匙!
刚刚雷音卫不是说那是一个黄铜锁吗!
陈筱艾原地蹦起,手忙脚乱的扒拉自己身上的荷包,一时心急差点将自己的外衫都给撕了,卓煜忙帮她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哐当一声,倒出来一把古旧的黄铜钥匙。
在井底下蹭得一头脏乱的雷音卫像是看到了亲娘一般,一把扑上去捡起来欣喜道:“一样的材质颜色,这个大小形状也......怕是错不了!”
说罢转身就跳下井底,陈筱艾趴在井边感觉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她的嗓子里跳出来,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喃喃道:“不会这么巧吧......要真是这样,简直如有神助。”
当时是她身穿舞裙上的银饰,不小心从任锦勤身上蹭下来的.......那把钥匙,她至始至终都没当一回事,不过嫌着麻烦,一直放在荷包里而已。
井底下突然传来一声重响,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要不是卓煜抱着,陈筱艾估计早就往里跳了,果然听到文灵秀在下面激动喊道:“陈师父在这里!发现陈师父了!快,快背起来送上去,陈师父你坚持一下!”
陈长泰只身穿单衣,头发散乱面容憔悴,他手脚冰凉发软,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被雷音卫送上来后微微一睁眼,就好似用尽了全部力气。
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万分紧张中,他缓缓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朝眼中含泪的陈筱艾扯了扯嘴角,说道:“.......饿啊。”
陈筱艾感觉又气又好笑又心酸,抓着他的手狠狠一抹泪,怒道:“你就只有这两个字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嘴上骂着,其实忙取来水囊喂他喝水,陈长泰发硬起皮的嘴唇总算得到水的润泽,他吧唧着嘴巴有气无力道:“谁要你担心了,你师父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年被困在岛上一个月,我不也靠着一口气硬撑下来了?这才哪到哪呢......这口糖水不错,再来一口。”
“你当初在岛上好歹能钓口鱼吃,他们把你关在这里就不管了么!”
“隔三差五的才来一次,那点干粮跟喂猫似的,幸好里面还有井水能撑一撑。”陈长泰吃了点东西,总算缓过来一些,“我就说来京城没好事......虽然我早有准备就是了。”
“你有准备个头啊。”陈筱艾将身上的披风脱下,一股脑裹到陈长泰身上,“明明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你哪怕别瞒着我......到最后尽给我添麻烦。”
陈长泰看着陈筱艾红红的眼眶,以及垂眼不肯看自己的那股倔强劲儿,心里不由得一软,笑道:“咱们师徒两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吗?互相给彼此添麻烦,给对方罪受,但就是死活分不开,不是你拉着我,就是我扯着你,不也顺顺利利的走过来了吗?”
顺顺利利——
陈筱艾抬头看着这个有生以来就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男人,有气愤有委屈,更有依赖,她苦笑道:“顺顺利利......她生下我,将我交给你的时候,是不是也说了这四个字。”
陈长泰疲惫的神情微微一顿,他张了张,像是有无数言语卡在喉咙里,半晌才道:“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陈筱艾重重的摇头,“我要听你说,我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