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轻云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居然挣扎的比刚刚还厉害。
安奕无奈极了，只能咬住他右手无名指关节，试图用疼痛来唤醒他。
是有用的。
林轻云的确醒了，只是眼神依旧呆滞。
安奕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问：“噩梦了吗？”
明明之前他只需要轻轻的拍拍林轻云，再用被子把他裹好，让他暖洋洋的，就能把人再哄睡着。
今天为什么不行？跟他冒雪来找自己有关么？
“渴不渴？”安奕松开他，打着哈欠下床，假装是第一次见到他噩梦，故意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据说人在噩梦醒来之后，慢慢的喝一杯温水，可以让情绪舒缓很多。”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见林轻云依旧就躺在那发呆，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去倒了一杯热牛奶回来。
“来。”安奕坐在床边，让林轻云靠在他怀里，拿起加了糖的牛奶递到他嘴边：“慢慢喝。”
头脑浑浑噩噩的林轻云靠在安奕的怀里，慢吞吞喝完了一杯牛奶。
他人清醒了一些，也终于开始忐忑不安。
自己都反常成这样了，安奕一定会问的。
那他该怎么回答？
他并不想把自己那些过去翻出来给安奕看，更不希望安奕因为那种事情来可怜自己。
还没想到的是。
安奕把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打了个哈欠，把他捞进怀里抱着，拉上被子就准备继续睡。
林轻云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问：“你就一点儿不好奇我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要对噩梦好奇？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安奕轻拍他的后背：“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林轻云摇摇头：“我不困。”
一听这话，安奕瞬间就精神了，撑着手臂坐起来，冲着林轻云坏笑：“那运动一会？”
林轻云立刻摁住他伸进自己衣服的手：“睡吧，我好困啊。”
他闭上眼睛，扯起被子盖住脸，钻进安奕的怀里。
温暖而柔软的被褥本就容易让人感到放松，再加上这熟悉的体温，就更让他安心了。
可他还是睡不着。
刚刚的噩梦真实到可怕。
他梦见了学生时代，梦到班里那几个总是会欺负他的高大男生。
他们会在早上跑操的时候故意撞他，让他摔倒在地，会在放学后把他锁在卫生间里，然后往隔间里扔烟头。
甚至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突然冲他挥拳。
他的书包总是会被丢出去，他的桌子上永远堆着垃圾。
而这些霸凌的起因简直可笑到离谱，只是因为其中一个男孩喜欢的女生，对他很客气。
可是，那个女生的性格很好，她对任何人都很客气。
那不过是一个借口。
他们欺负他只是因为发现，他是唯一一个，哪怕被欺负了，也不会有人来撑腰，更不会反抗的人而已。
到了后来，这群人欺负他已经成为常态，什么借口都不需要了。
而在他也慢慢的习惯，准备就这么忍到毕业时。
却发生了一件颠覆他认知的事情。
这群人不满于欺负他，居然因为被催作业，把学习委员也关进了卫生间。
当时，他隔着门安慰那个女生，让她稍微忍一忍，等这些人闹够离开，他们也就能出去了。
她同意了。
而他也为自己稍微帮到了她，感到欣慰，甚至觉得没那么难熬。
结果。
第二天放学后。
他再次被关起来的时候，却看到学习委员带着自己的父亲过来，指着那群男生说他们欺负自己。
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问也不问一句，反锁了卫生间的门，将欺负人的几个男生打的跪地求饶。
林轻云听着那群男生求饶的惨叫，听着学习委员骄傲的声音，心里像是塌了一块儿。
然后，那一块儿就一直往下塌，整个人都被心里的空洞侵蚀掉了。
最初被欺负的时候，他也曾经告状，但父母却让他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他们说，如果你没有问题，别人为什么要欺负你？你该反省自己。
他们说，你不搭理他们，他们就不会骚扰你，肯定是你一直挑衅。
他们还说，你一个男孩子居然回来告状，你要学会反抗，别总指望别人。
或许。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希望自己也能够被人保护，才想穿上裙子变成女孩吧。
纷乱的思绪一直在脑子里面盘旋，林轻云彻底睡不着了。
他看了一眼呼吸平稳的安奕，捏手蹑脚的下了床走进了厨房，他要为安奕做一顿丰盛的早点。
安奕是被烟味惊醒的。
他鞋子都没穿，狂奔向厨房，一眼就看到林轻云满脸慌乱的站在灶台前。
“安，安奕，锅在冒烟。”
他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冰箱里有包子，我拿出来热，我都是按视频教的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不慌。”安奕松了一口气，过去关了燃气，把林轻云拉到水池边，用凉水冲他的手：“烫到哪儿了？”
“没烫到。”惊魂未定的林轻云摇头：“锅冒烟之后我就没敢去碰，怕会炸锅。”
安奕看着他确实没有受伤的手，夸了一句：“明智的选择。”
林轻云抿着嘴没说话。
安奕把厨房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手，说：“之前不是给你介绍过厨房里的小家电吗？
热包子可以用这个微波炉，或者空气炸锅，还有旁边这个电蒸锅，也能用。”
反正再怎么着都比明火强。
也不一定。
安奕忽然有些犹豫。
他莫名就觉得，林轻云是个用电器也会炸厨房的人。
“算了算了。”他疲倦的挥挥手：“以后你不要进厨房了，我请个阿姨。”
“你不给我做饭了？”林轻云一脸难过：“就因为我差点烧坏你的锅？我赔给你还不行吗。”
“不用，反正也不值几个……嗯？”安奕突然反应过来：“我们又不住在一起，我请不请阿姨和你关系不大吧？
还是说，你已经决定要搬过来？”
林轻云拒绝回答。
安奕一看有戏，立刻连哄带骗的说：“如果我们住在一起，你昨晚就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受冻了。
你那些漂亮的小裙子也都可以从酒店套房拿回来，放在我的衣帽间里，跟我的衣服贴贴。”
他是真的很想催着林轻云，把那些裙子从公寓里搬过来。
虽然他有信心避开一切剧情，但林父毕竟是个神经病，他万一哪一天心血来潮去林轻云的公寓，看到那些裙子呢？
谁能保证他不发疯，不把裙子丢外面烧？
他可不想林轻云再次出现在社会新闻上。
“裙子？”林轻云啊了一声，瘪了瘪嘴：“你的坏心思也太明显了。
好歹也让我带几套工作服，掩饰一下吧？安奕，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那档事？”
安奕：“……”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现在还贴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偷摸腹肌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