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病恹恹的躺在龙床之上,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作为朝中仅剩不多的老臣,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对视了一眼,便站了出来行礼请求李世民立下太子。
太子之位空缺多年,李世民如今的样子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能进殿朝臣们开始发力了,在大殿里的李宽、李泰和李治都受到了夸赞,言辞恳切。
说实话,李宽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让李世民如何自处。
朝臣们的建议李世民也就听听罢了,跟随李世民多年的人都知道李世民向来便是心智坚定之人,所以不出意外,李世民让连福拟旨了。
当着朝堂半数文武大臣的面,盖上了玉玺,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李宽被册封为了大唐太子。
李宽没有喜悦,反倒是有些呆滞和佩服,佩服李世民的心计,因为他总觉得李世民是故意借着这个机会册封他为太子的。
委实是长孙无忌提出这个建议的时机太巧了,关键李宽还发现了李世民眼神中的笑意,打趣意味十足。
郁闷的接下圣旨,但是比他更郁闷的是李治,尽管早就知道李世民属意李宽接任太子之位,但是真正的下发了圣旨,他还是接受不了。
来自心理上的冲击让他几次三番想要张嘴反驳,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原本的愧疚反倒是成了增添怒火的柴块。
李世民需要静养,朝臣们离去了,皇子公主们也离去了,就是殿里的内侍和宫女也被连福打发到了大殿之外。
殿里只有李世民、连福,还有留下来替李世民诊治的李宽,三人之中没人说话,殿里静悄悄的。
李世民望着床上的蚊帐发呆,神情变化莫测,一时忧伤,一时愧疚,一时又变得犹如嗜血的雄狮,似乎随时会暴起伤人。
连福望着李世民,除了替李世民感到悲伤,还有一股子怨恨和释然,似乎在怨恨李治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却又对此感到释然。
毕竟李世民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只不过李治比李世民还狠,对自己的亲爹都下得去手。
李宽也不太高兴,想到自己要监国他便很不开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思虑该想个怎样的办法让李世民尽快的好起来,拖到李哲回长安。
寂静的大殿中终于有了声音,李世民叹了口气,“宽儿,你近日谨慎些,为父担心为善对你不利。”
为善吗?
李宽愣了一下,看来父皇真是对李治失望了,连稚奴都不叫了。
李宽叹了口气:“父皇放心,今日进宫时儿臣便安排好了一切,桃源村的防卫措施不会有问题,至于皇宫之中,我相信老九还没那个本事掀起风浪。”
李世民摇摇头:“你自小便谨慎,但自古人心难测啊。”
李世民不禁回忆起了当初考校李治孝经时的场景,那时候李治多孝顺啊。
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孝道最为重要,幼年侍奉双亲,长大后侍奉君王,最后达到修身养性的目的。君子侍奉君上,到了庙堂之上想着为国尽忠,退居在家的时候想到是劝谏君主的过错,纠正其恶。
如今呢,竟然会对他这个亲生父亲下毒手。
在李世民看来,就连亲生儿子都是如此,更何况李宽早些年埋在李治身边的暗桩,若是暗桩皆反,李宽再想要控制住长安城的局面难。
“儿臣明白,不过经父皇此番下旨册封,老九就算有动作也需要两三天做准备,若是两天之内,儿臣未得到消息,儿臣会加强宫中守卫的。”
其实李宽还是觉得李世民想的有些太多,大唐十二卫大军,没有李世民的旨意没人能调动,哪怕是直接掌管一卫大军的将领也调动不了所有士卒。
就像当初李承乾一般,谋划了多年也不过只有几百人出动而已,李治三两年的时间又能培养出多少死士呢?
皇宫之中其他的禁卫李宽不敢说,但是他对自己的直系心腹有信心,直系心腹有五百人左右守卫皇宫,还有李世民新建的演武殿中摆放着五门神武大炮,足够了。
如今的皇宫可不比李渊当年当皇帝的时候,李治也不是李世民,他比起李世民差远了,李治想要冲击皇宫,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
李世民点点头,朝李宽和连福挥了挥手,侧身躺下了。
李宽也没多说,连福更不敢多说,两人出了李世民的寝殿。
这一次的打击对李世民来说有些大,比当初李承乾谋逆之时的打击都要大。
当初李承乾没有对李世民下毒手不说,那时李承乾平日的作为也让李世民很反感,但李治不同,从小便是乖巧孝顺,突然来这么一下,也就是李世民内心强大,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太子殿下,若是晋王殿下做出谋逆之举,老奴恳请太子殿下能饶晋王殿下一命。”连福直挺挺的跪下求情道。
不愧是陪伴了两位帝王的人,就这适应能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才念了圣旨不久,李宽自己都还没能适应自己的身份,连福已经改口了。
将连福扶起来,李宽叹道:“你替老九求情,我其实不意外,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若是老九真率众谋反了,我会留他一条性命,就让他跟着老大一般过吧。这是当初皇祖父的意思,想来也是父皇如今的意思,我很想杀了他,但我不会。”
床上的李世民脸上有了一丝笑容,随即又伤感了,早年最疼爱的儿子都反他,早年最不疼爱的儿子却打心眼里敬他。
连福没说话,只是在大殿中找出了一份奏折交给李宽。
这是记录真心投靠与李治麾下的臣子,人数不多,李宽瞧了一眼便放到了一边,委实是奏折上的官员无关轻重,唯一算得上有些分量的,便是秘书少监上官仪。
不过对上官仪,李宽并不担忧,一来是长孙无忌写上的奏报,二来上官仪虽是真心投靠了李治,但上官仪是聪明人,若是李治真敢带兵谋逆,上官仪未必会跟随,而且就算上官仪傻乎乎跟着李治一起干,李宽也不担心,无非是将来少一位辅佐自己儿子的能臣罢了。
李宽在甘露闲着无事可做,但李治却是在自己王府心急火燎。
“殿下,长孙少卿与薛将军来了。”
“快请。”
长孙冲与薛万彻匆匆进了晋王府,尚未行礼,李治便烦闷的挥了挥手,让两人坐下,却没有开口的意思,依旧在屋里走来走去。
显然,李治是在等人。
长孙冲与薛万彻也不催促,端着案几上的茶水喝得挺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