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还是稳重点好。
面对虬褫这种五阶凶兽,任何疏忽都会丢掉性命。
虬褫正要朝古凌可爬来,蓦然间停下了身影。
这条白蟒忽然转头,看向了十米外的那张符纸。
虬褫离符纸越近,符纸上的符文越明亮。
当虬褫向符纸爬过来后,符纸上的符文越来越明亮。
古凌可心头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那白蟒爬到符纸面前,聚精会神地盯着符纸看了起来。
符纸上的符文持续亮着,当虬褫朝符纸吐信子的时候,符文的亮度还会产生轻微的变化。
盯着这张符纸,虬褫一双血眼中凶光大盛,终于明白古凌可为何能躲它一整夜了?
这条白蟒冲着符纸发出了非常愤怒的吼声。
强横的罡风落在符纸上,顷刻间将符纸撕得粉碎。
虬褫朝古凌可扑去,速度奇快无比,凡是它爬过的附近,皆出现了强横的罡风。
那些罡风飞向四面八方,百米之内,一切符纸全部被罡风撕碎。
古凌可大惊。
他实在没想到虬褫这么快就察觉到了符纸的用处。
感受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罡风,他急忙使用迷幻天象将本体转移到了附近一道虚影上。
他暂时是安全了,可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
因为虬褫没有向他追来,而是在流火树上乱窜。
罡风在流火树各处乱飞,撕毁了一张又一张符纸。
看这条白蟒的心思,分明是要将所有符纸全部毁掉。
古凌可从一个地方逃到了另一个地方,虬褫也从一个地方追到了另一个地方。
一人一蛇在流火树各处游走,不到半个时辰,古凌可贴在流火树上的几百张符纸便被虬褫全部毁了。
毁掉所有符纸后,这条白蟒反而慢了下来。
没有符纸,古凌可便如行走在夜间大海上失去灯塔的孤舟,重新陷入被它猎杀的危险中。
古凌可在明,它在暗,无论如何都从它嘴里逃不出去。
庞大的蟒躯在流火树上慢慢爬着,像极了对古凌可的嘲讽。
千米之外,古凌可躲在树干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他原以为自己能撑五天,没想到连五个时辰都撑不下去。
他知道虬褫在向他靠近,而且被戏弄了一个晚上的虬褫,这次绝不会放过他。
他的剑道砍不伤虬褫;
他的火焰烧不疼虬褫;
他的掌法震不动虬褫;
他的拳头没有虬褫硬;
他的符文被虬褫破了;
思来想去,他看向了右手。
他唯一能伤到虬褫的只有妖火符和鬼凝。
画着妖火符的符纸再也骗不到虬褫,所以他能伤到虬褫的只剩鬼凝。
而且对于虬褫这种品阶的古兽来说,机会只有一次。
他不知道虬褫藏在哪儿,但他知道,他已经被虬褫盯上了。
他知道藏也没用,索性不再躲藏。
他走到一处毫无遮掩的树干上,盘腿而坐,微闭双眼。
他在等虬褫。
压抑又诡秘的气氛下,虬褫庞大的蟒躯逐渐靠近了古凌可。
这条白蟒爬上树干,直起前段身躯,悄无声息向古凌可爬来。
它停到古凌可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耍了它一晚上的少年,眼中尽是冷漠与残暴,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古凌可感受到了虬褫的存在。
他知道虬褫正盯着他看,也知道只要一息,虬褫便能将他吞进肚子里。
他赌的就是这一息。
紧张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出,划过他脸颊,流到了他下巴上。
他顾不上那几滴汗,所有心思都在背后那条白蟒身上。
他不动,虬褫便不动。
他知道虬褫在等他逃。
汗珠从古凌可下巴滴落那一刻,古凌可张开了一直紧握的右手。
他手里握着一颗荔枝大小的黑红色火球。
三条高贵的金龙在火球中游来游去,惟妙惟肖。
龙吟四起,像是能吞噬九天十地,从龙须至龙尾都散发着神秘霸道的气息。
虬褫张开血盆大口朝古凌可咬来。
火球开始下落,落进了古凌可手掌当中。
更确切地说,是落进了古凌可将本体转移出去的虚影里。
伴随着从天而降的神圣吟诵,金色光芒从火球中暴涌而出,吞没了古凌可和虬褫的身影。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出现在浓雾中。
恐怖的热浪推着浓雾向外飞,吞噬了附近一切树枝。
明亮的光芒仿佛最耀眼的太阳,能将浓雾全部驱散。
爆炸声中,一截截树枝像精铁被折断的声音般从光芒里面传了出来。
爆炸声传遍了整片孤土。
守在断崖前的蛇群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下吓得四下逃散,再也不敢停留。
这阵爆炸持续了足有几十息。
声音平寂后,恐怖的高温才开始消散。
流火树无花无叶,只有坚如精铁的枝干。
爆炸后的火焰无法烧着树枝,自然无法在树干上停留。
一簇簇火焰很快消散,然而爆炸范围内,无数枝干被炸毁,无数花蕾被炸掉,树干上落了很多断枝残屑。
一根断裂的枝干上,虬褫像一条绳子一样挂在空中。
这条白蟒洁白的身躯有一大半都出现了被火焰焚烧后留下的焦痕,还出现了好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在往外流着鲜血。
宛如一条死蛇。
流火树某处,古凌可终于松了口气。
他知道虬褫会攻击他,可他赌的就是虬褫攻击他那一息。
虬褫张开大嘴时,他催动了鬼凝。
半息后,他使用迷幻天象将本体转移到了远处。
此时没有力量托着鬼凝,鬼凝自然下坠,看起来就像落进了他的手掌中。
又过半息,鬼凝爆炸。
此时虬褫刚刚扑到鬼凝面前。
他利用迷幻天象从爆炸中逃走了,却让虬褫最近距离遭到了鬼凝的攻击。
这种战术他只能用一次,好在他成功了。
被鬼凝炸断的枝干上,重伤的虬褫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血眼中没有愤怒,没有疯狂,只有冰冷到极致的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