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老婆知道刘二姐流产后,立马辞退了刘二姐招的五名云南工人,另外在她娘家招了六个跟她沾亲带故的工人。她得知刘二姐康复出院的消息,早早的把刘二姐的行李从广林房间收拾好,搬到场地大门口。还叫上两个人高马大的心腹跟她一起堵着大门口,不让刘二姐进来。
打车回来的刘二姐远远的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广安老婆。她误会了,有些感动:
“想不到大嫂还亲自迎接我!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一家人!”
下了车,刘二姐竟然没有注意到大门口放着她的行李。她笑盈盈的上前拉着广安老婆的手,说:
“大嫂,谢谢你!走,我们进去吧!”
广安老婆奋力挣脱刘二姐,狠狠将她推开,凶神恶煞的喝斥道:
“谁是你大嫂?拿开你的脏手,滚远点!你还想进去?告诉你,从现在起,这个场地,我们广家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你从哪儿来的,还是回那儿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刘二姐不知所措。她愤怒不已。额上青筋暴露,满脸通红,语无伦次道:
“大嫂,你…你…不…不能…能这样。场…场地…场地…是…是…我…我的!”
说着,闯了进去。
广安老婆急了,声嘶力竭的大叫道:
“拦住她!”
两个心腹抢上前,一左一右抓着刘二姐的胳膊生拉硬拽拖岀场地!一放手,她正好跌倒在行李上。广汉老婆趁势上前一大步,迅速的关了门上了锁,三人扬长而去。
刘二姐爬起来,哭叫着,谩骂着,两手抓着铁门上的钢筋用力的摇晃。铁门哗哗直响,仍然无济于事。摇累了,嗓子哑了,她瘫坐下来,哽哽咽咽地哭了老半天,才无可奈何的走了。
刘二姐不甘心,又去打官司。结果,输了。又上诉,还是输了。
刘二姐整天唉声叹气,一蹶不振!她去菜市场买菜,偏偏碰见了她正走霉运时候最不想见的人_蒋桂香。
松坪山建材租赁市场,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大大小小的老板最多不过两三百家。刘二姐先攀广瘸子(广林),后跟他哥嫂争夺遗产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自然,也传到蒋桂香的耳朵里!蒋桂香听说后,摇了摇头,叹息道:
“二姐,愚蠢至极!为了追毛贼,摔一跤流了产,丧失了继承广瘸子千万遗产的资格!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刘二姐瞧见了衣着光鲜遍身珠光宝气的蒋桂香。她现在窘迫之际,无颜江东父老,赶紧往买菜的大爷大妈老头老太太人堆里钻。
蒋桂香也早早看见了刘二姐。正好是一雪夺夫之耻,岂能放过。她快步赶了过去,拦住刘二姐,拉着刘二姐的双手,笑呵呵的明知故问,道:
“二姐,你亲自来买菜呀?虽说广老板走了,是天意,没办法的事。但是现在你有身孕,还让你来菜市场这种人多的地方,挤着胎儿怎么是好?广家人太不像话了!二姐,像买菜,这种小事,随便差个工人就行了,何必你亲厉亲为呢!就算活动活动,有利胎儿发育,应该去大型超市嘛,那儿环境好得多!就算你不爱惜自己,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你说,是不是?”
刘二姐尴尬极了,未置可否。她急着挣脱蒋桂香。蒋桂香反而攥得更紧了,关怀备至地说:
“二姐,上次我跟你说的,像你这样的高龄产妇,除了多休息外,要加强营养,补气补血!哪能尽买些萝卜白菜这些便宜毫无营养的素菜呢!昨天,我去蔡老板那儿收租赁费。他送我三根长白山老山参。我给你拿来,你好好补一补!”
刘二姐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泪水喷涌而出。她哽哽咽咽道:
“我真没用!孩子没保住!”
说着,不顾身边买菜的异样目光,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蒋桂香佯装不知,先是惊诧不已,继而扼腕惋惜道:
“唉!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蒋桂香装模作样的安慰刘二姐一番,心满意足的走了。走岀二三十米开外,她幸灾乐祸的飘过来一句话:
“让人家白睡了一年多!还不如鸡(妓)”
站在原地还在哭鼻子抹眼泪的刘二姐听得真真切切!她羞愧难当!
正在这时候,刘二姐的大儿子打电话过去了。他在电话里说:
“妈,我要结婚了。先前,你答应过的,我结婚买房你让后父岀首付款的!你要早点跟后父商量!妈,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原来,刘二姐跟广林结婚。她的两个儿子是反对的,尤其是大儿子反对最坚决!她左说右说,甚至哀求都没有用!最后,实在没办法,她才告诉大儿子:
“你知不知道?妈这次嫁的人是个干建材租赁的大老板,身家千万!他虽然比你大不了多少,还是个瘸子,但是人家有钱!你小子别犯浑,搅了妈的好事!你知不知道,你后父给妈光买订婚的钻戒就花了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比你死鬼老子强多了!只要你同意了妈的婚事,你结婚买房我让他替你付首付款!你要知道,深圳的房价多贵,光首付款就是一两百万!”
看在钱的份上,刘二姐大儿子还是同意了。他还去过场地两次,甜甜的叫广林_爸爸。当时,广林看着面前比他小不了多少刘二姐的大儿子那样叫他,有些不适应,觉得肉麻,其动机不纯。但是,他为了照顾刘二姐的面子,给了两千块钱的红包。
待广林走后,大儿子拿着红包颠了颠,当着刘二姐的面,撇了撇嘴道:
“小家子气!区区两千块钱,让我叫他爸爸!他叫我爸爸还差不多!”
刘二姐赶紧捂住着大儿子的嘴,恳求道:
“小祖宗,小声点。妈结了婚,整个场地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偷着乐吧!”
大儿子却不管什么以后。他没捞到钱,别说叫什么爸爸,连给刘二姐打个电话也懒得没时间。自然,他的这个广林爸爸出车祸等事他一概不知。刘二姐呢,因为两个儿子对她的事有些不情不愿,就懒得跟他们说了。
今天,大儿子突然打来电话又匆匆挂了,刘二姐才想起来她还有儿子!现在,她身无分文,如何去面见两个儿子。尤其是大儿子,见她如此落魄,还不把她羞辱奚落一番!不行,绝对不行!她思前想后,决定厚着脸皮去哀求广安两口子归还五十万赔偿金!只有手里有了钱,她在儿子面前才有尊严!
谁知道岀师未捷!刘二姐不但没有拿到一分钱,还让广安老婆羞辱一番,赶了出来!
刘二姐戚然地站在松坪山人行天桥上,茫然的举目四望。林立高楼如剑直插云霄,每扇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可是照亮她那盏灯又在哪里呢?南来北往熙熙攘攘的人流,谁可以停下匆匆的脚步听她倾诉一时半会呢?她掏岀手机,在通讯录中翻来覆去的寻找一个可以说说话的朋友。三番五次,她的眼睛在林开元的名字下停留了至少一分钟,犹犹豫豫,思前想后,还是拨打了林开元的电话!连续打了五遍,通了,就是没人接。她气急败坏地骂道:
“他妈的,没良心的东西!这么快就忘了老娘!”
其实,林开元去广林的场地看望过刘二姐一回。他从岀租屋回到蒋桂香身边后,他一直过得不如人意。他的三个连襟和三个小姨子跟小舅子两口子无不随时随地的嘲讽他羞辱他。没离家出走时,蒋桂香还每个月恩赐般让他过一次夫妻生活。现在,跟他分居了,连她卧室的门都不让他进去。蒋桂香也不再给他零花钱跟烟钱了。没钱,连去城中村巷子里找个站街女泄火的机会都没有。没女人的日子,他度日如年!他想方设法搞钱,总是没有机会!他仔细琢磨,发现自从刘二姐那儿回来,不管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神通广大的蒋桂香都一清二楚。原来是天天跟他一起干活的三个连襟两口子和小舅子两口子处处监视他,跟老婆打他的小报告。
机会说来就来。那天,蒋桂香有业务相商去找蔡老板。小舅子要陪老婆去医院产检。三个连襟两口子要各自押车送钢材去三个工地。正好留下林开元一人守场地。他大喜过望。以三千块钱的低价卖了一吨钢材给河南收荒佬!第二天,他撒谎要去北大医院看看,揣着那三千块钱偷偷去找刘二姐。
林开元来到广林场地大门口。他瞧了瞧,见左右没人,便大摇大摆进了场地。那天,广林有业务外岀,正好不在场地。偌大场地刘二姐一个人在修理烂扣件。他悄悄的走到她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胡乱抓揉她圆鼓鼓的奶子。
刘二姐大惊失色,极力挣扎。林开元不但不放手,反而更加疯狂了!她误认为遇上了流氓,顺手抓起面前的扳手反手砸去。他见状,立马撒手,赶紧跳到一边,哈哈大笑,道:
“二姐,看把你急得!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连我来了,不但不欢迎,还拿扳手谋杀亲夫!”
刘二姐气得瑟瑟发抖,咬牙切齿的骂道:
“放你娘的臭狗屁!亲夫?老娘的亲夫早死了!你婆娘一个电话,你不是扔下老娘屁颠屁颠的跑回去了吗?还来这儿找我干什么?”
林开元流着涎水,嬉皮笑脸的道: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说着,又开始动起手来。
刘二姐一眼看穿了林开元的歪心思。她紧紧握住扳手,乱挥乱舞着扳手,声嘶力竭的吼叫道:
“滚,滚远点!你狗日的,真的有心来看我,为啥两三个月没有一个电话,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老娘早看穿你了!你从我那儿回去后,你婆娘不让你跟她睡觉了!你狗日的又想起了老娘!老娘不是你泄欲的工具!你狗日的,该胡来,老娘马上报警,让你狗日的身败名裂!”
林开元欲火腾腾,不管不顾扑过去,口里念念不忘道:
“二姐,现在没人。你可怜可怜我吧。反正我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又不少一块肉!我有钱了。这次,我给你钱!”
林开元已经把她当成了城中村巷子里的站街女_鸡(妓)婆!刘二姐彻底怒了。他左跳右闪,躲开扳手!猛地扑上来,抱住了她的腰!她不再犹豫,扳手直接朝他头上砸去。
林开元头一偏,砸在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他立马撒手,急扛捂住伤口!刘二姐赶紧跑开一段距离,站着。
林开元骂骂咧咧道:
“臭婊子,给你脸不要!你给老子记着,有你求老子的时候!你脱光了,摆在哪儿,老子都不干!”
边骂边走出了场地。
刘二姐为什么不同意呢?因为这时候她的心正悄无声息的偏向了广林。只要嫁给了广林这个瘸子老板,她立马身价百倍,比肩蒋桂香!她正精心筹谋幸福的计划,如何让广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又岂能让林开元来搅局呢!
千算万算,白白的陪人睡了一年多,还是功败垂成!
刘二姐沮丧极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如丧家之犬。她怅然若失的收回迷茫的双眼,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松坪山人行天桥。
人行天桥旁边有个公交车站台。刘二姐下了人行天桥直奔站台。站台上没几个人,冷清清的。她等了好久,仍不见去车来。天色已晚,她踮起脚伸长脖子张望。突然,有个女人拍了她肩,惊喜的叫了起来:
“嗨,刘二姐!”
刘二姐猛地回头一看,也惊喜不已。原来是蒋桂香的二妹子蒋迎春。他乡遇故知,两人自然欢欣雀跃。车子没来,她们手拉手着在候车长凳上坐了说话。
相互问了冷暖,拉了些家长里短,刘二姐还是忍不住问了林开元的情况。
“你们三姐妹加你弟四个,脑子都赶不上你姐。你说,都是一母所生的一奶同胞,她咋那么能干呢?来深圳才多久,不但站住了脚,还挣下偌大的一个场地!她的资产少说也有两三千万吧!真的羡慕你,有个好大姐!你们姐弟几个有福气哟,跟着沾光不少!”
“我大姐待我们倒是不错!只是苦了她一个人。白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晚上回来连说句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唉,挣再多的钱都什么用!”
“瞧二妹说的。不是还有你姐夫开元兄弟嘛!他虽然老实,不能像你大姐跑业务,但场地里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多少还是能替你大姐分担些!劝劝你大姐,别大苛求他!”
刘二姐跟林开元的事,蒋迎春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些。她见刘二姐替他说话,便有些不高兴,指桑骂槐道:
“就别提他了!不知是哪个臭婊子灌了他的迷魂汤,竟然扔了我大姐,跑到外面跟那个不要脸的臭婊子私混!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厚着脸皮滚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大姐。我大姐心软,看在娃儿的面上,收留了他。嘿,他倒好,回来后什么事都不管不顾,成天只晓得看马报买六合彩!”
“哦!六合彩是骗人的鬼把戏。有几个人买是赚了的?只要上了瘾,那是个无底洞!你大姐就不管他,任他胡来?”刘二姐对蒋迎春的含沙射影装着不知。她得知蒋桂香过得不如意,林开元沉迷六合彩,反而越加兴奋。
“不光说他,还跟他吵了几架!他还是我行我素,期期照买不误!你说,我大姐又没给他钱。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去买!每次下的本钱还不少,少的两三百,多的上千!听他说,还赢过几回大的!前半个月,他一次下注一万五,居然中了!你知道,那是一比四十的赔率,整整六十呀!”蒋迎春到现在还惊讶不止,说起来仍然眉飞色舞中带着三分羡慕!
“中了?中了六十万!钱,他拿到手没有?我听人说,凡是有人中了大奖,庄家多半连夜连晚跑路了,根本拿不到钱。到了另一个地方又重新开张!”刘二姐急切的道。
“我们都是这么想的。都说他老实。其实,他精得很。他下了本钱,怀揣着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军用匕首,一刻不离的守在庄家门口。开了奖,他立马要庄家兑现了。庄家认识他,知道他老实懦弱,就耍赖不给钱!庄家人高马大,他既使匕首在手,也根本不是庄家的对手。他着急呀!抬头看见庄家老婆隔着珠帘正在里屋奶孩子。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个箭步冲进屋,一把夺过孩子,拿着匕首对着孩子的咽喉比划威胁庄家!孩子大哭,庄家老婆大叫。庄家赶紧跑进屋,跟老婆欲上前抢孩子,又怕我姐夫激动手不稳伤着孩子,连忙赔笑叫我姐夫千万别冲动,好商量好商量!我姐夫怕夜长梦多。他真的拿匕首划破了孩子的皮。岀点了血。庄家老婆急了,连连答应给钱。庄家被老婆苦逼,无奈从一个装满新崭薪未开封的百元大钞破纸箱里拿岀了六十万,当面点清后,姐夫又让庄家将钱装进一个大塑料袋子扔给他!我姐夫平时蔫头巴脑的。谁看得岀来,关键时候竟然做岀此等惊天动地的事来,硬是敢庄家虎口里抢食吃。单凭这个,我就有佩服他单刀赴会的勇气!”
“好,好…他真不愧是人中龙凤伟岸大丈夫!”刘二姐连声叫好!
“好个屁!他有了钱!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不知又去找哪个臭婊子鬼混了?我大姐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回都不回!把我大姐急得吃不香睡不好,天天以泪洗面!刚开始,大姐还以为他去了你那儿。到你那儿一问,场地的人说你搬走了。打你的电话总是关机。你到底有什么事?他跟你关系不错。要是见了他,跟他说家里人着急得很,让他赶紧回家。”
“我没什么大事,只是大病了一场!我见了他,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姐!他绝对不会回云南的。你们应该多方打听打听消息,肯定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你说,那庄家会不会找黑社会的暗地里把他做了!我想,实在不行马上报警!”刘二姐十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