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榆见阿爷阿奶一个劈竹片,一个娴熟的编着竹筐,心里的那股郁气忽的平静许多。
冲二老点点头,就往灶房去了。
锅里约摸还剩两碗疙瘩汤,青翠的葱花点缀其上,飘着的金黄鸡蛋花令人看着更添食欲。
柳榆探了探锅边,还有余热,也就不费那个劲再打火添柴了,拿大海碗都盛了出来,再往锅里添上一瓢水润锅省的待会儿粘住的面糊难洗。
疙瘩汤的温度恰恰好,柳榆三下五除二喝完,又快速把锅刷好,刷锅水也没舍得扔,提到猪圈倒在猪食槽里。
“榆哥儿,今晨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年翠花见孙子终于忙好,便招手把柳榆叫过去,这个孙子是她一手带大,他的脾气秉性她全部清楚,柳榆回来便沉着一张脸,她就知必是出了什么事儿。
等人吃过饭,见柳榆的面上也松快几分,年翠花没忍住心底的担忧,还是问了出来。
“阿爷阿奶,我想招人入赘。”柳榆坐在老太太身边,沉默一会儿道,接着便把早上从狗蛋嘴里听来的话说了一遍。
一皮隔一皮,孙子不是儿,更何况还是重孙子,且柳榆出生即丧母,那是她黑天白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和老儿子也不差什么。
如今孩子受了这般委屈,年翠花在火大之余可谓心疼非常。
拍了拍榆哥儿的手,和老头子对视一眼,也认真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肯入赘的人家无一不是家里兄弟众多,又娶不起媳妇的。
柳榆见两老开始扒拉村里可能入赘的人家,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些人选不是好吃懒做便是有所残缺,再不就是年岁偏大。
柳榆听得心烦,便拿起墙边的背篓,和柳福生,年翠花打过招呼,带上镰刀,便要出去割猪草。
柳榆家算是在村尾,竹园村颇大,百十户人家三三两两住散落在翠峰山脚下,多是依竹林或是河沿不远建房,他们家这处在河弯,五户人家居住于此,也是为着大家有个照应。
“榆哥儿,打猪草呐!”
“是啊,婶子,你们在洗衣裳啊。”
说话的是柳榆家出了五服的族亲,堂叔柳茂根的婆娘。
柳榆冲河边洗衣的妇人夫郎们打过招呼,便开始捡着尚算鲜嫩的草割去。
三四个妇人蹲在河边特意垒成的石板上,一边捶打衣裳,一边叙着家常。
“田家的今儿一大早来同我借银钱呐!说是他家的两个小子下聘还差几两银子,可把我吓的,这我上哪给她弄几两银子。别说没有,纵是有我留着给我家河生做老婆本不好吗。”林氏一边捶打衣裳一边道。
“田家的终于舍得给长生娶媳妇了,可怜见的,就是头牛那还有喘口气的功夫,长生从会拿锄头就再没歇过,有她这么当娘的吗。”
“嗨,想什么呢,她怎会舍得花钱给长生娶媳妇,是长喜和长寿说定了亲事,兄弟俩下聘银钱不够,长生这孩子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熬出头,这都二十一岁了吧。”
“有二十一了,我嫁过来时他都七岁了,瘦的一把骨头,长喜和长寿倒是长得白白胖胖。”
“一样都是儿子,咋田家的婶子恁不待见大儿子。”刚嫁进来的小媳妇不懂里面的弯弯绕,好奇道。
“长生是她们夫妻捡回来的孩子,说来也怪,自打长生来家后,原本不开怀的水三妹在隔年后就三年抱仨,头先生了一对双胎男娃,后面有生了个姑娘。”妇人冲不明根底的小媳妇开口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