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
子宣刚走,崔宏颀的脸色就变了。
他额头的青筋跳动着,五官突然间就扭曲起来,随后又变得痛苦不堪。
他脑子里全是宫中那片梅林。
鲜红的梅花,纯净的白雪。
梅林下的雪地上,趴着一个女子,一动不动。
她身上,覆盖着白雪,和血红的花瓣。
河面吹来的夜风,轻轻拂过崔宏颀的脸庞,有些凉。
这凉意让他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他目光落在河面上那片流光溢彩背后的无尽黑暗中,像是自言自语般,“所有欺负她的人,都该死!”
“王爷。”黑暗中,另有一人匆匆赶来,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你说什么?当真?”崔宏颀一向温和的脸上,全是震惊和狂热,再无二话,转身便走。
……
上元节的香溪河畔,好不闹热。
曲折蜿蜒的岸边,男男女女均衣着光鲜,或三五成群或者两两结伴,在点放河灯。
他们手捧着自己挑选的河灯,小心翼翼地点燃,轻手轻脚地放到水里,双手合十、双眼微闭,虔诚地许愿。
看到河灯缓缓移动,游向河心,游向远方,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有的还止不住地回望。
没多会,香溪河上就漂满了各色河灯,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挤挤挨挨,闪闪烁烁。
河灯映照的,还有水面上装扮得富丽堂皇的各色画舫。
平日里,这些画舫大多是流莺飞舞、花酒纷飞的所在,莺莺燕燕,打情骂俏,满是商业化的微笑和脂粉气的恭维。
今日是上元节,有的面舫许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格调和品,竟也换了装饰,至少表面上走起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歌舞升平的路子。
有的大红大紫如同浓妆艳抹的少妇热情似火,有的清丽婉约如二八佳人欲迎还拒,还有的金碧辉煌就图个“老子有钱”……
那些操琴唱曲的艺人,自然是生意极好,几乎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一个个包房、包船地卖力表演着。
至于那些“卖身不卖艺”的姑娘们,更是迎来了一年中的好光景。
李陌已脱下了那身打眼的红袍,换上了夜行衣,还用黑布蒙了脸。
黑暗中,他那双魅惑众生的狐狸眼,映着窗外的点点灯光,狠辣中带着几分狡黠。
“公子!”窗外再次传来轻微的敲击响,“杜铮已经到岸边了,还易了容,装成恩客的样子。”
他,真的来了……
李陌深深叹了口气:看来,杜铮是真的豁出去,打算鱼死网破了。
他紧了紧脸上的黑布,“直接打晕!总之,不许他上船。”
说罢,他翻身从窗户跃了出去,攀上了二楼,又悄无声息地从船尾绕到了对面。
对面临河,尽头那间屋的窗户下,他像只壁虎般贴在船身上,静静地等着猎物。
他屏住呼吸感受了片刻舱里的情况,确定里面只有两个人的气息,便翻身跃了进去。
他身体还未落地,一种金属破空的寒气,已到了面前。
李陌身形一扭,躲过这一剑。
他一脸不屑地瞧了瞧面前衣冠楚楚、有恃无恐的昌国太子,目光落在一旁那名持剑护主的侍卫身上,轻蔑地笑了,“你,就是那位号称昌国排名第五的高手?”
那人用手中的剑回应他。
可是,这位昌国排名第五的高手,在李陌面前,却没能走过二十招。
李陌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中软剑上的鲜血,目光从地上的尸体,缓缓移到昌国太子身上。
就在护卫倒下那一刻,昌国太子就无法淡定了。
这个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高手护卫,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死了?
他脸色倏地变得煞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维持着一国太子的形象,“你,你是谁?”
李陌将软剑重新缠回腰间,伸手扯下了脸上的黑布。
一看到那张绝美的容颜,和那痞痞的笑,昌国太子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后退了两步。
李陌轻笑着上前两步,“太子殿下不会认不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