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屋外大雪从开始下到现在，就从未停歇过，些许寒风徐徐卷向木屋门口。

屋里顾夜雨跟独孤西风对坐在床榻前，二人交谈了许久，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安静的说话了吧！

清茶热气，腾腾直上，遮挡住了独孤西风那浑浊的双眼。

在前两天，自从将内功尽数传给顾夜雨后，他就突然间变的苍老无比，面色土灰，精气缺缺，就好像一个即将入土的人一般。

此时，独孤西风从怀里掏出一块长形玉佩，玉佩放在手心，久久不能放下，注视着玉佩的时候，他的眼眶已是微微泛红。

“夜儿！”

一声呼名，从中带着些许无奈，对这个孩子算是又爱又怜，其实他也想过，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收下这孩子，如果当时及时拒绝的话，后面这些事就不会再发生，那自己还是一个人孤独终老。

但是，正因为那会儿犹豫了片刻，才换来这十几年的安心、快乐，现在他也不后悔，自己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了顾夜雨，只是希望他今后能在这片混乱的世道中生存下来。

“剑诀，心法你都背熟了吗？”

独孤西风有些担心他记不住，于是缓缓的开口问道。

对面顾夜雨跪坐在桌前，双腿上横放着‘殁终’黑剑，一手摸着剑一手端着杯，听独孤西风问话，只是轻轻点着头。

窗外飞雪飘零，时不时飞了一些到木屋里，孤独西风清茶一饮，淡淡说道。

“那就好，记熟了就毁了吧！留下对你不好，并且以后你的内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显露！”

独孤西风在提醒他，虽说已有自己大半内功，但是还不熟悉，运用不好，万一显露之后遇到自己的仇家，那顾夜雨就麻烦了。

“以后你自己得勤加练功，万不可荒废了，外面世道险恶，不比这林中，得需要武技傍身，万一哪天你小子死在外面，那我这十几年不是白养你了？”

说着，独孤西风脸上一笑，用着开玩笑的口吻叮嘱顾夜雨，随后又从侧身旁拿出一柄青黑剑鞘。

将剑鞘递过去后，努了努嘴，示意顾夜雨拿着。

“这是我前段时间随便做的，你试试把‘殁终’放进去。”

顾夜雨闻言接过剑鞘，一手握住剑柄，快速往剑鞘里一插。

“铮！”

黑剑一声剑鸣，完美进入剑鞘，严丝合缝，没有一点不适！入得剑鞘后的黑剑，寒气收敛，一点都感觉不到之前的冷意。

独孤西风见黑剑入鞘，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看来我对老友还是很了解啊！”说完，抚着长须哈哈一笑。

摸着青黑剑鞘，顾夜雨抬头一问：“爷爷！那位今天过来吗？”

：一曲长歌叹人悲

：对影浅酌两别离

对于顾夜雨的问题，独孤西风没有回答，只是微转头看向窗外，他知道，独孤败天今天一定会来，他了解他的师弟。

窗外白雪徐徐落下，院中的地上那半尺积雪闪着轻微的光亮，看得久了，便会觉得眼睛不适。

待独孤西风收回目光后，将手上捏了很久的长型玉佩放在桌上，缓缓推向顾夜雨。

“这...玉佩是随你一起送来的，那时候它就裹在你的襁褓里。也正是因为这上面的字，我才把你的姓取为‘顾’，现在我把它交还给你了！”

桌上的长形玉佩通透明亮，‘顾’‘白’两个大字一上一下异常显眼，顾夜雨将它拿在手中端详半天，心中猜想这应该是自己父母留下的遗物，便在手里紧了紧，随即小心地收进衣兜。

气氛安静祥和，覆盖着白雪的木屋在这冬季竹林里显得格外般配。

时日已过半，茶水也是凉了又烧，烧了又凉，可还是不见独孤败天来，这爷孙二人已高坐许久，独孤西风还好，年纪大了，坐得住！

但是，顾夜雨就不行了，毕竟才十四岁，正是少年好动之时，叫他坐了好几个时辰实属不易，在原坐上各种乱动，一点都不安分。

独孤西风该说的都说完了，只是还有最后一件事他还没说，此刻正好一并交代与他。

“我要你跟独孤败天一起离开，待你跟他离去后，你需要小心谨慎，且自己想办法从他身边脱离，他是我师弟，品行我还是了解一些，到时候他肯定会把你送到任意一个江湖门派里，要求他们帮忙找寻十剑下落。”

“若是不脱身，你就会被送去拷问，会被那些人折磨的生不如死！你记住了吗？”

最后临言交代完后，孤独西风就微眯双眼闭目养神，只留顾夜雨自己去慢慢想。

“记住了！”顾夜雨点头应着。

终于，屋外传来一串‘咯吱’的声音，那是脚踩雪地的声音，‘咯吱’声由远至近，慢慢的，已经到了木屋门前。

闭眼的孤独西风闻声后突地睁眼，随即开口一声：“进来吧！”

那门便缓缓打开，走进来的人正是独孤败天。

独孤败天还是那样，斗笠蓑衣锯齿刀，半眼长发肩头靠。

肩头轻靠门框，那蓑衣上的雪就这样‘哗哗’的掉在屋里，不过，谁也没管这个。只听见均无藏嘴中说道：“师兄，准备好了吗？”

听见独孤败天的话语，转头对着顾夜雨使了个颜色，让他进到里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