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那颜们纷纷逃命,这些比牛羊还低贱的奴隶更是没人看管。
而被那颜博力囚禁许久的少年抓住了难得的机会,用贴身金饰收买了守卫,费尽力气把这群奴隶收拢到自己麾下,这是他回家唯一的希望。
脸刻金印的汉子深深看向少年,眸子里是看不出的意味深长。
他骑上马呼喊道:
“听贵人的话!抢马!抢粮!抢武器!”
“我们回家!”
可能是回家这两个字触动了奴隶们的心弦,亦或是出于对少年承诺渴望与盲从,或是战乱让这群奴隶习惯如牛羊一样,抱团取暖。
区区不过二百余武装奴隶在数十骑征召牧民的带领下,向不远处的那颜卫队发起了如同自杀一般的冲锋。
而躲在丘陵后的少年,唯一能做的就是带领仅剩的老弱病残,不断用树枝和衣服拍打地面,掀起浮雪和烟尘。
“主人,看那边!”
近卫大臣指向南边。
那颜拖巨抬眼望去。
只见烟尘四起,一群人乱哄哄冲下丘陵,挥舞着武器,嚎叫着向自己冲来。
“主人,我带人冲散这伙乱军!”
近卫侍从主动请战道。
说这群人是乱军都是抬举他们,这些家伙弓无半副,箭无半根,大多人拎着烧火棍似武器,大概是从哪捡来的长枪。
那颜拖巨有些犹疑,眼前的乱军不足为惧,只需要一次冲锋就足以击溃,可丘陵后的烟尘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拙劣的模仿。”
这是那颜拖巨给予的评价,而正是这样可笑的进攻伏击方式,让他想的格外多。
在草原上,敢用一堆散兵游勇埋伏自己,要么没有脑子,要么还有陷阱。
而在此紧要关头,最好的应对方式便是…
“听我命令!全军撤离!”
那颜拖巨一声令下,百余骑兵毫不迟疑,迅速向东行军,只留下一地蹄印和新鲜的马粪。
奴隶们追逐了片刻,眼见无望,饥饿和恐惧迫使他们停下了脚步。
望着骑兵队伍远去,清秀少年愤愤跺了跺脚,他的计划没有成功。
拖累,这群拖累太多了。
没有粮食,没有棉衣,没有武器,没有庇护所,只要一个晚上,这群人就会在冻饿中死去。
唯有借敌人之手,剪除其中的大多数,集中仅有的战马和口粮,才有可能逃出升天。
而现在,看着这群人拖着有气无力的步伐,饥肠辘辘的看着自己,少年知道应该放饭了。
若自己再控制粮食,这群人可能第一个吃的就是自己。
自两年前被人从家中掳走,这种事情自己已看过太多次了,人有的时候也是食物。
炊烟袅袅升起,粮食的香味传出,破旧的瓦罐底部被火舌不断灼烧,翻滚的水花里,肉眼可见的麦粒在翻腾。
一群人等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锅。
少年看着这群人,心里阵阵恐惧,他们已经有些不像人了。
让他们像人的办法只有一个,让他们吃饱。
少年看向一旁的战马,抽出弯刀,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嘴里小声嘟囔道:
“对不起了,马儿。”
说罢一刀斩下。
孱弱的气力不足以斩断马颈,甚至连气管都没能砍断。
战马痛苦嘶鸣,希律律不止,拼命的扯动笼头想要逃走。
少年转过身明媚笑道:
“杀马!吃肉!”
众奴隶们轰然叫好,一群人七手八脚将战马杀死,切割,放入瓦罐炖煮,插在枪头烘烤。
不一会,一块热气腾腾的带骨马肉被捧到少年眼前。
看着眼前没有丝毫佐料,甚至还带着马血的肉块,少年没有任何食欲,想到自己看过的尸体,他甚至有些想要呕吐。
他努力压抑着恶心,彬彬有礼的接过马肉,小小的撕下一口肉丝,紧闭着嘴齿,缓缓咀嚼,仿佛在贵族宴会上吃着什么珍馐美味。
奴隶们见贵人露出满意笑容,便恭敬退下,一群人撕扯争抢着马肉,好似一群野狗。
“真好,又活过一天。”
少年心里想着,仇恨和回家是他唯一坚持下去的动力。
看着远处的城堡,他知道,这是这群人唯一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