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泽倒是想不到这老家伙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如果被汴梁城那位赵官家听到，说不定就要自得自己治下文治武昌，无论东夷、西羌、南蛮还是北狄，都被自己圣德巍巍给感化了。

可惜晁泽信奉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尤其对方还是被高丽国王称之为“虎狼之国”的女真人。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文化感召，那都是用来骗傻子的，如果这些东西真管用，古希腊就不应该被罗马灭掉。

先进文明亡于落后文明从来屡见不鲜。

人类也从来没脱离过动物的范畴，只有丛林法则，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孔夫子为什么总能以德服人？因为他身长九尺六寸，剑不离身，弟子众多。

“我这个人很喜欢计算，”晁泽不紧不慢的从后面走上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曾弄说道，“咱们可以细细的算一笔人命账，我们这一方有林教头和鲁提辖两位万人之敌的好汉，如果史教师不帮你们，光是对付这二人，你们至少要动用二百人的兵力。再加上这十来个山寨中最精壮的兄弟，还需最少一百人。这样一来，你们最少要三百人，才能稳操胜券。再加上我们占据了门口的有利地形，这么多人恐怕无法全部展开攻击，只能十人一队轮番上阵。如此，你们的兵力优势会荡然无存，而我方会在一刻钟之内解决一队人手。这样轮番攻击两个时辰，才会把我们这十几人全部拿下。而你们会死掉大约一百六十人，也就是说，三百人中，每两个人就会有一个在今晚死掉。”

阶下的众人闻言都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如此高的阵亡率，难保这些死掉的人中不会有自己。

曾弄见众人似乎已经被他这一番言语恫吓住，脸色顿时变了几变。

他虽然也知道对方这样说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不过若是真动了刀兵，以鲁智深和林冲的鼎鼎大名，己方的阵亡人数便是没有他说的这么多，也应该不在少数。

“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有约六升鲜血，”晁泽继续轻描淡写的说道，“一百六十人，便是九百六十升，这些血会流满整条街道，刺鼻的血腥味在一个月内也难以消散，堆积起来的尸体将形成一座尸山。”

此刻别说是阶下的一干庄户、乡勇，便是曾家五虎，听到此处也感觉后襟有些发凉。

“难道你以为我曾头市只会用人命强攻？”曾弄忍不住冷笑道。

“弓箭在这种地形下发挥的作用有限，”晁泽耸了耸肩，“当然，你们可以使用火攻，这样一来，我方只能突围，你们的伤亡人数也会减少一半，四个人里面死一个人。”

死亡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即便只有四分之一的阵亡概率，谁也难保那个倒霉鬼不是自己。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军队，伤亡十分之一还没有崩溃的，已经算是强军了。

百分之二十五的死亡率，还是远超此时的人们能够承受的极限。

“不过你们的若是想要活捉我们送官，而不是就地杀掉，难度恐怕还要增加。”

“巧言令色！”五虎中的老大曾涂冷哼一声，“说这么多，不过还是想保住性命。”

“说的不错！”晁泽坦诚的承认道，“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难道诸位以为将我等杀掉或囚禁战斗便结束了吗？”说到这，他的音量顿时提高了几分，“我梁山兵马数千，战将过百，前次济州府兵马倾巢来犯，只逃回不到百人，而我梁山伤亡不过数十人。试问曾头市比之济州府如何？”

这句话才真正说到了五虎的心坎上，梁山到底真正的实力如何，没交手过，谁心里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