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秦无恙的真实身份后,江辞坐在屋内不紧不慢地呡着茶,每喝下一口都仿佛在脑中想着该如何处理此事。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心里不由得一紧。
既然江辞已经从百晓生那儿得知了秦无恙的身份,那陆胜之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准确地说是从秦无恙进小苍山那时,陆胜之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陆胜之没有谈于口舌,而是藏在心里。
喝下最后一口茶,江辞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眼前的虚无缓缓起身,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转而笑容在脸上泛起,一如既往的纨绔不羁。轻步迈出了雾溪,朝藏书楼的方向走去。
想着今日还有书需要抄写,秦无恙在廊亭内与胡里分开后,便独自一人向藏书楼方向走去。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轻快的走着,看看花瞧瞧树,心情好不愉悦。
江辞远远就瞧见了蹦蹦达达的秦无恙,故意停留在原地不动,等着秦无恙过来。见秦无恙脸上挂上浅浅的笑容,江辞像是被她的开心感染了似的,嘴角亦是漾起笑容,只是这笑意少了几分纨绔,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意思。双手抱臂倚坐在廊栏上,笑着将秦无恙的一举一动尽数收进眼底。
那边沉浸在花草世界里的秦无恙并没有察觉有人已经看了她半刻有余,屈膝蹲在一朵花儿前盯着看了良久,然后似是做出了重大决择的模样,神情坚定,撑膝站了起来。本是觉得花好看想摘下一朵的,结果细想了一番还是决定不摘了。站起后转头的那一瞬,不经意间与江辞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秦无恙有些微愣,她并不知晓江辞是何时出现在此地的,对于这突然的对视明显是有些失神。
“小师叔。”秦无恙立在原地朝江辞拱手行礼,心中有些抗拒江辞的出现时又有些小开心,只是这股微妙的情绪带给秦无恙的只有说不清道不明,辩别不出内心的想法。
“嗯。”江辞发出的声音极低,稍不在意就会听不到这个单字音调。
只是江辞说完后,二人皆是无话,隔着不远的距离两两对望着,气氛都开始变的有些尴尬,秦无恙不自然的垂下了眸子,眨了几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一只扑闪着黑色翅膀的蝴蝶。
终究是抵不过古怪的气氛,江辞先开了口。
“今日听学,感觉如何?”
“并不怎么样,我好像答错了话让二师父不开心,宋师兄也说我说错了呢。”秦无恙垂着脑袋恹恹答道,模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见秦无恙这般模样,江辞心下竟是生出些许怜惜,不觉之中看向秦无恙的眼神都变的温柔起来。
“说来听听,你答了何话?”
“二师父问我,若二足因缚失自由,我应该怎么做,我答不惜一切代价自断双腿;二师父又问我该如何谋事,我答找一些无心失意之人助我谋事。”秦无恙抬眸看了眼笑的满面春风的江辞,深吸了口气,一脸自责地道“我最后答的是杀无心之人,亡失意之士。我答完之后二师父看着不怎么开心,还让我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你挺有本事的啊,师兄那张脸可是常年含笑,这么多年我都还从未见过师兄有不笑的时候。”江辞语气略带调侃之意。
陆胜之对自身的情感控制还是很能把控得住的,嘴角带笑温和可亲,人畜无害的公子风采。大师兄周褚早前身为陆胜之的座下弟子就很好的继承了陆胜之这一颇为优良的习性。
瞧着秦无恙蹙着眉看着自己,江辞脸上的笑意退减了几分,转而换上正经模样,道
“你来自徐州,徐州可有什么风土人情,你讲与我听听,待在这山上我快真成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人了。”江辞倚靠在廊栏上伸了个懒腰,随即跨出廊栏背手走到秦无恙面前,笑的恣意。
江辞问的这样猝不及防,让事先对徐州毫无了解的秦无恙慌了神,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眼神也是飘忽不定,神情颇是窘迫。
“这才离开徐州不过半年,你就忘了徐州的风土人情,嗯?”江辞见秦无恙迟迟不语,笑着走近了一步。
身体上突然的靠近,令秦无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神情更为窘迫了些,快速的眨巴着眼睛,低垂着脑袋。
“我......我......”秦无恙慌神的有些结巴。
江辞故意一步步逼近秦无恙,秦无恙面对江辞的步步紧逼只能是步步后退,除此之外,不知道应当如何避开江辞不断靠近的身体。
“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我亦是自小随着父亲外出,不曾在徐州久住,故而是不知徐州的风土人情。”当秦无恙脑中迅速闪过这一借口时,就强迫自己镇定起来,不慌不乱的说完这个谎话。
江辞听秦无恙这样说,自然是不好去拆穿她,但却仍然想让秦无恙这副伪装的面具下露出破绽来,不死心地继续追问着,一步步给她设圈。
“可惜了,本来还想听听新鲜事儿的。”江辞侧开身子,与秦无恙所处之处留出了一个适合的距离,秦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因不适江辞靠的太近而绷着的身体也随即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