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老先生一说,又见众人目光齐聚自己身上,一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做好,瞬间愁容满面。又不好拂了周老先生的一番好意,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不敢抬头去看坐在一旁林今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快步走到周流芳身前,行叩见礼,“弟子秦无恙,见过师祖。”
“不必行此大礼,也不必称我师祖,自然些才好。”周流芳拂须仰头笑道。
听完周流芳这一席话,秦无恙生出无限感激,心中暗想,周流芳老先生果然不愧为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这文采气度皆非常人能比。又用余光瞟了一眼隐忍已久的林今朝,想着周老先生怎会教出如此迂腐易怒之人,忽见林今朝正瞪着自己吓得心中跳动,急忙收回了视线余光。
周流芳似乎瞧明了林今朝的意思,和声轻笑,“今朝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该改改了。”
“师父您不明白,他如今处在受罚阶段不可擅自离开藏书楼。昨日允了他出来与众弟子一同赏雪,今日竟如此不守规矩,没有我的允许就跑到这儿来。若不对他加重惩戒,只怕会越来越放肆。”林今朝被自己师父一说,虽是满腔怒火,但是却持着平和恭敬的语气说着。
周流芳笑了笑,似乎并不理会林今朝这番说辞,转而眼眸慈祥地望着秦无恙,“你今年年纪几何啊?”
“回师祖,十三。”
“说了不必称我师祖。”周流芳拂须笑了笑,纠正道。
“周......周老先生。”秦无恙带着试探的语气说了说,见周流芳慈笑着看着自己,咧嘴笑着,眉眼间溢着年少的纯真。
“山川皆无恙,眉目不知秋。”周流芳满含慈笑地看着秦无恙,对他这般纯真模样甚是喜爱,“我瞧见你便心生欢喜,周褚长你八岁,我收你为义子,你可愿意?”
此语一出,瞬间令在座的众弟子惊羡无比,林今朝三人也是颇为惊讶,没有料到周流芳会做这等想法。
“父亲,这恐怕多有不妥。并非我有意阻拦,只是掌门师父三人皆为无恙师弟的师长,无恙师弟又生性好玩,日后管教起来,自是多少有些顾虑。”周褚是周家独苗,心中自是愿意父亲收秦无恙为义子,不过顾及掌门师父心情和秦无恙无拘无束的性情,着实不太好收秦无恙为义子。
秦无恙听罢也是惊讶,见林今朝脸色阴沉不禁背脊有些发凉,再者自己假扮成男子欺骗了小苍山众人心中多是有愧,如今周流芳待自己这般慈爱,更是不好去欺骗他。急忙行礼,“谢周老先生抬爱,只是无恙贪玩不受管束,实在不适为先生义子。”
周流芳听后大笑,拂了拂须,“你与江辞二人的性情,倒是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既你不愿,我也不强求。日后不可贪玩,得好生接受管教。若今朝实在过于严苛,你便写信送来淮州,我替你说说他。”
“掌门师父严苛也是为了弟子好,倒是弟子顽劣不堪,时常不守规矩,从而惹恼了掌门师父,令掌门师父心烦。”秦无恙嘴上说着毕恭毕敬的,心里也是觉得林今朝对待自己过于严苛。
天晚,暮色四合,炭火燃尽,众人退散。
小苍山弟子早前听闻周老先生名讳自是敬之慕之,今日听学于周老先生敬慕之心更甚。虽然意犹未尽,但念其年事已高,陆胜之早早遣了众弟子退去,好让周老先生得以早些歇息。
刚走出闻竹小筑不远,周褚就走过来叫住秦无恙,刚想开口解释自己今日为何劝阻的缘由,不想被秦无恙抢先答了话。
“大师兄可是要说今日劝阻之事,此事我并未上心,大师兄心中不必有何想法。”秦无恙菀尔,“大师兄明日还要陪同周老先生赏雪呢,今晚便早些歇息吧。”
周褚立在原地,轻轻颔首。
廊外的石柱灯里昏暗的灯火照映在秦无恙的脸上,生出些许女子般的朦胧美感,周褚见了嘴角微勾,“之前陶师弟总是开玩笑说你身形像个女子,刚才一晃神,我竟也把师弟错看成女子了。”
秦无恙顿时心生慌张,想着得早点离开,以免生出破绽,不安地笑了笑,故作打趣道“从前尚在家中之时,便有亲朋调侃,我长相阴柔像个女子,如今到了这来,还是这般说辞,我就真无半点男子气概。”
“哈哈哈哈......师弟早些回去歇着吧,天冷,切莫夜里受寒。”
拱手行了半礼便转身离开,秦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