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帝就一点都不介意?还把皇位传给他?”宋景风从小接触的大多都是一些正面积极的事情,他的父亲将他保护得很好,他和唯一的姐姐宋莺时也是关系好到没有一丝嫌隙的。所以宋景风每次都会在见识到人性的黑暗面的时候一时半会儿地反应不过来,否则他也不至于因为裴氏党派的排挤和欺压就毫不反抗地放弃了大好的仕途。此时听着皇家兄弟相残的事情,他也依然忍不住反复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那些都是先帝的孩子,先帝就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凶手吗?”
“如果找不到凶手呢?”靳昊苍反问道。
“找不到……”宋景风一时语塞,“先帝怎么会让这种事情成为悬案……”
“当然了,找得到源头的案子凶手都已经被处死了,找不到源头的就是意外事故呗!”寒酥道:“他骑的马不小心踩到了路上的荆棘然后暴走从悬崖上冲出去了,你要上哪儿找凶手去?再说了,就算是那些找到了被处死了的凶手,难道就真的是真凶了吗?”
“而且先帝死得那么早,也是有原因的。”靳昊苍紧接着又小声地曝出了一个皇室秘辛。
“那是因为他称帝了之后就荒淫无度,甚至在他死之前还一度想要把裴皇后打入冷宫!”司空明桧道:“对于皇上来说,母亲的分量可比他这个父亲要重得多了。”
宋景风愣住了。
寒酥见状,叹了一口气,“反正不管是不是他指使的吧,总之这些都不是段照安亲自动的手。再说了,段照安就算再狠那也只是针对他们自己家的人狠,总的来说,他这个皇帝做得还是不错的,矜国在他的治理之下,可比先皇那阵儿要好得多了。”
宋景风:“……你们对他的要求还挺低。”
“他是皇上嘛,他要保证的是大多数人的利益,同时努力去兼顾那些少数人。”司空明桧道:“而且虽然你现在听起来他做的事是挺过分的,但是这其中还有许多隐藏起来的弯弯绕之类的,这背后他究竟受了多少罪也没人知道。再说了,这些事情也都是事出有因的,总不能一直让他被动挨打吧?”
“而且他是完全清楚凌将军为什么起义的人,”靳昊苍:“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如今皇上在女子的待遇和公平这个问题上,可是要比以前的所有皇帝都要好得多了。”
寒酥闻言笑道:“是啊,压迫会引起造反,倒不如彻底放开,堵不如疏嘛!以后政策慢慢发展,总有一天就不会再有性别优势了,大家都靠本事吃饭。男人输了说明他就是废,女人输了她也能心服口服,这样既公平,也能减少许多的纷争。”
宋景风点头表示赞同。
紧接着,他又想起来了一个要紧的事情,“说起来,我宋家当年是站在凌将军那一边的,那也就是先皇的对立面啊!先皇登基之后竟然没有找我们的麻烦?”
“他凭什么找麻烦?他该不会还觉得自己那事儿做得很地道吧?”司空明桧撅嘴不满。
“地不地道的先不提,主要是当年我娘他们打得太惨烈了,要不是宋家提前把你们一家给送了出来,说不定就得满门全灭。”寒酥道:“你的父亲当年虽然是以将门世家宋氏的名义开的武馆,但是对外也说过你们就只是借了个名义而已,虽然都姓宋,但其实跟那个将门世家并没有关系,只是这样开武馆更受欢迎而已。而且你们家也一直都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先皇盯了你们一段时间之后也就不盯了。”
宋景风震惊,“还有这种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你的父亲把你们保护得那么好,陈年往事一概不提,又怎么会告诉你们他在外面又忍辱负重地放了什么风声出去呢?”寒酥道。
宋景风仔细一寻思,确实很有道理!
短时间内突然接触到了这么多秘辛,饶是宋景风才高八斗聪慧过人,此时也不禁陷入了沉默,默默地消化着刚才听到的故事。
激进的起义虽已被消灭,可是当年起义军的下一代,却依然在为着平等和公平而努力着,无论是寒酥、靳昊苍、司空明桧,还是皇上。
而起义军的下一代,无论是因为发小的情谊还是救命之恩,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像上一代那样的剑拔弩张,反而是彼此信任彼此支持的。
寒酥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堵不如疏。与其让事情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倒不如用较为怀柔的方法,一点一点,逐步实现男女之间的平等与公平。
皇上默默地给女子科举和做官的权限、静心书塾中的众多女学生、自家武馆中的女学徒,还有现在正在大理寺当值的女捕快陈世安……这个国家,确实正在越来越好了。
宋景风长出了一口气,“明白了,放心吧,我不会去跟别人乱说的。”
“可以给你姐说。”寒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