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俊皱着眉打量了好几眼昙曜奇怪的衣服,抱胸在前方带路,将昙曜带进自己居住之处。
“你今日午后外出了?”道俊问。
昙曜点点头,“嗯。”
“我说呢,怎的方才是李医师前来。你去了何处?”
“受王爷之托,去天梯山寺为百姓祈福。”
道俊的嘴角直抽抽,爹是真想得出来,让谁去不好,竟然让另一头狼崽子去。
依据早些时候的场面,大可推断出两头狼崽子对线的战况——大抵是这头狼崽子落败。
“你可知颜颜为何会受伤?”道俊试探地又问。
昙曜眼神灰暗许多,“应是撞击重物导致。”
“何物?”
“椅凳。”
道俊实在受不了这弯弯绕绕的对话方式,撩起衣袍随意坐到一个蒲团上,示意昙曜也坐到对面。
“我不想和你绕弯子,你就告诉我今日都发生了何事。”
昙曜垂眸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将所发生的事全告知于道俊,末尾诚恳地向道俊请教:
“可否请道俊指点我一二,到底是何处做得不对,惹颜颜恼怒?”
道俊讥讽地瞪着昙曜,真不知道颜颜看上这臭和尚什么,要钱无权,脑瓜子还不灵光。
“昙曜,你可知为何魏帝能放过你们?世上可没有那么多巧合。”
昙曜垂下头,低声说道:“我猜应是颜颜所为。”
“是啊,那时你用言语羞辱她,她还豁出一切救你,你可能领会颜颜为何会恼怒?”
昙曜疑惑地望着道俊,“可我并未做对不起她的事。”
道俊无奈地摇摇头,“若是你与颜颜换个位置,将卢统当做那沙尼,你可会生气?”
昙曜认真答道,“虽略有不适,但也能理解,我并不会因此而对她责怪。”
道俊听完直接瘫倒在地,重重地喘着粗气。
这人真是榆木脑袋,怎么敲也敲不开。
“我再问你,你是否对朝颜为你报仇之举有不满?”
昙曜摇摇头,“并没有,我本就知颜颜为人,她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
“那你为何要让颜颜放过那几人?”
“那几人确实并未参与到那件事之中,何必连累无辜之人?”
“那你觉得颜颜是否知道那几人是无辜之人?”
昙曜总算开悟,眼眸恢复些光彩,他确实是忽略了,哪怕他不开口,颜颜也不会对那几人如何。
“是我多嘴了,即便我不为同门求情,颜颜也会放过她们。”
道俊听完用力拍着自己的额头,我的天啊,这两人平日到底是如何相处的,昙曜怎的就不开窍呢!
“那你可曾像拒绝沮渠素爱般拒绝那沙尼?”
昙曜愣住,慌忙解释道:“她与原长公主不同,她毕竟是我同门,且我当时是为那物留下。”
猛然间,昙曜脑海中似是抓到了什么,明台一片清明。他欣喜地说道:
“我悟到了,多谢道俊兄!”
朝颜是因若因而生气,就如他当初听闻朝颜为废太子跳舞时那样,原来朝颜也是吃醋了。
道俊终是松了口气,还算有救。
见昙曜起身就要走,道俊再次叫住他。
“昙曜,那时颜颜得知你们被赤浑掳走,责怪了自己许多日。颜颜早就知晓魏帝要掳你们去京师,才想借机立功求魏帝放过你们,让僧人可以留在凉州。”
“战争有很多种,可以是饿殍遍地、易子而食;也可以是人间炼狱、强攻屠城;凉州,是最平和的一次攻城。”
昙曜握住念珠的手不住地颤抖,站在原地失神地望着道俊久久未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