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之乱,叛乱之军达七千之余,尽数坑杀!柳白,你好狠的心!”
“老夫与你同为大秦之相,怕也要为天下人唾骂!”
咸阳,左丞相府邸之中,身着常服的李斯一反往常平稳之态,对着还未将身上甲胄除去的柳白怒声大喝!
叛乱者死,此乃秦律。
身为法家魁首,如今大秦秦律主要制定人的李斯,本不应该有任何置喙,而且应该鼎力支持。
但是.....柳白的做法太过分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而且是坑杀,未经审理的坑杀!这是对秦律的轻蔑,也是李斯无法忍受的点。
“李相此言,倒是让白颇为意外。”
缓缓脱下掩膊的柳白,没有半分被呵斥的觉悟,反而轻笑了一声:
“叛乱者死,此乃大秦铁律。只不过恰好我命人挖了坑,又恰好他们逃跑掉了进去,偏偏之前下达了军令让河西军伍将坑填上,就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虽然程序上不对,也不至于让李相如此烦闷吧?”
说完,柳白仿佛是自己都听不过去自己的瞎话,试图压抑一下自己扬起的嘴角。
当然,结果是失败了!
“你...你...!”
“老夫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举荐你来当我大秦的左丞相!”
这么一番比市井无赖还要无耻的言论,着实将李斯气得不轻。
眼前这个年轻人,乃是他李斯一手提拔起来的!
寒门出身,眼光高远,而且对于各类政策都有着自己的真知灼见!就连始皇陛下的‘皇帝’称号,这小子也是第一个上谏,外加写了一首小诗拍马屁:始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混账玩意儿....是自己老师的侄子!
有能力,有关系,还外带着会拍马屁,升迁自然水到渠成。
可是他李斯是万万没想到啊!这家伙太狠了!
第一次平定渔阳郡叛乱,明明是文官,却没有丝毫胆怯,甚至在打赢之后喊了一句:于叛者,不纳降也!直接将这万人叛军阵斩!
回到咸阳,挨了弹劾,也没有收敛。
这一次居然都坑杀降卒了!
“李相,我明白。杀降不祥!”
就在此时,柳白收敛起笑意,沉声开口道:“但这些人,必须要杀!”
“坑杀之前,其实我也做过调查。除却一小部分是被裹挟而来的良民之外,大多都是旧魏勋贵的忠诚遗民。”
“这些人与我大秦,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但碍于他们‘民’的身份,传回咸阳,多有变数。说不定咱们那位长公子又要在朝堂上脸红脖子粗得宣扬儒家的那套‘仁德’!”
“届时由陛下下旨意,反而为陛下添了暴虐之名!”
“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动手算了!”
说道此处,柳白微微叹气。
这些人要死,必须要死!
除了那些他柳白悄悄扔到郡县牢里的良民之外,这些人亲人都死在秦军的刀下,有着国仇家恨!
放良民,这是自己的内心本能;杀叛军,也是内心本能!
打着反秦的旗号,做的却是挟掠百姓,烧杀抢夺的勾当,所谓的反秦,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
那就直接杀!
这骂名,总要有人担,与其让始皇陛下担,还不如自己来!
一个文官,暴虐点怎么了?大不了多抄几句诗词流下去给后人考试,再不济也能混个诗仙的称号吧?
至于史书上的‘暴虐’行径...无所谓!没看曹老板还有‘横槊赋诗’的浪漫吗?
“你啊!”
听闻此言,李斯微微一愣,无可奈何得叹了一口气:“工于谋国,拙于谋身!”
“你这么做,天下若是稍有翻覆风云,你便是万死之地!”
李斯也是关心则乱。
杀降不祥,这四个字已经被大秦某一位杀神给诠释得十分到位了!
他柳白一个文官,都做到顶峰的丞相之位了,何苦来哉啊!
“天下要乱,那不如让其更乱!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