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有点不敢看了。”
“而这个时候,我才明白,那个在老师之前的夫子,想要教导的是什么,或许....这就是顺从。”
嬴彻笑了笑,倒没有对于那个夫子的怨念,更说不上什么对自己的失望。
“可老师教导我,不应该这样。”
“老师说,应该要帮他们挡下那把刀。”
“应该要将那些真正的道理高高举起。”
“应该要点燃他们心中的火。”
“要将那高高挂起的漂亮衣衫,狠狠拽下,然后用脚死劲儿踏着!”
嬴彻起身,看了看那酒爵之中的酒。
因为染上了墨迹,有点发黑。
可他还就是这么喝了。
“天下苦难很多,孤听从老师的教导,要会去怒,也要会去做。”
“不应该想着顺从,想着所谓的,狗屁顺势而为!而是要....顺心而动!”
“仔细想了想,夫子教导我的顺从,那这个夫子脸上的皮囊摘下后,是否也如同他们一般?”
“顺从?道德伦理?顺势?驯服?”
“夫子到底是夫子?还是站在了所谓天下大义,苍生礼法,世间流转这些所谓大势之下,举着那高高挂起的漂亮长衫的一员?”
“突然想一想,老师....好像搅弄了一桩不错的买卖。”
“那夫子....本来卖了我两斤仁义道德的。”
嬴彻这一番话说出口,白纯双目圆蹬,满是难以置信。
他有点听不懂,但又大概明白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意思。
他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家太子殿下要做的那件大事儿,非常危险!
“两座丞相府之间的斗争,是孤故意为之,也是龙慧君甘罗所明白的,更是孤的父皇一力促成的。”
“老师能够看到这些,也知晓,龙慧君这么做,只能是略微拖延一下老师的脚步。”
“老师清理这件事,估摸着只需要一旬时间,而后腾出手,就是对孤了。”
嬴彻微微一笑,终于愿意说正事儿了。
而此话说出口之后,白纯明显面色一变,沉声道:“殿下,可需要再拖延一番?”
虽然不明白自家殿下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但是白纯知道,自家殿下,是绝对不会将陈铭这样的废物放在心上的。
更没有道理,让甘罗这样的大秦顶级人才充当肉盾,只是为了延缓一下柳相对陈铭出手的步伐。
“不用了。”
嬴彻笑着摇了摇头:“老师很厉害,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孤甚至认为老师都超越了父皇。”
“父皇看到的,是天下的格局。而老师看到的,是能从什么地方入手,来让大秦更好。”
“但....老师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这个缺陷,没有人说,也没有人想到。可明明...这个缺陷十分明显,也十分容易思虑到。”
白纯微微一怔,竟是不自觉开口问道:“是何缺陷?”
诚然,即便是白纯这样心思灵敏之人,也不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柳白的缺点。
如果硬要说,那就是....柳相对身边人太好了。
这样,算是缺点吗?
嬴彻微微一笑,将酒爵放下起身,单手负于身后:“老师这一路走来,太顺了。”
“老师不是一个自负的人,但是老师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自信到....能够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甚至能够将事情按照轻重来排序,而后一件件去做。”
“龙慧君的出现,让老师必须要要抽空对付,这也就代表着....老师心中的轻重,其实错了些许。”
“这一丝一缕的差错,孤....便是胜了!”
说罢,嬴彻朝着厅堂之外走去,双目直视前方,好似想要透过一堵堵墙壁,看到那丞相府之中,自己愿意用尽一切去尊重的老师。
“老师,大秦天下,老师和父皇,君臣鼎力相撑,方有盛世之气。”
“就让孤为大秦,再起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