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芸香书铺,纸砚香就扑鼻而来。
靠在桌边打盹儿的陈店家一听到脚步声,就着急地把嘴边的哈喇子擦干净,可瞧见是三个小娘子,眼皮子又重新耷拉下去。
这年头哪有女子看书学字的?估摸着是进来凑个热闹,只要不是乱碰东西,他都不会把人赶出去。
做生意嘛,和和气气才能日进千金。
铺子的布局不算大,但笔墨纸砚,字帖书画都被分门别类放好,表面也不见一丝灰尘,应是常常打扫,瞧着就十分舒适。
“初姐儿,你这是要学字?”
刚才在仁安堂的时候,云若夏就隐约听到什么女大夫,字帖之类的话,她还以为是云苓要练字,没想到是云初。
这话不问倒好,一问云初就止不住地心慌,刚才在绣庄的淡定自如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她害怕云若夏会责怪她浪费铜板儿,她害怕家里人会反对,她害怕别人说她自不量力,她害怕太多太多,整个人瞬间如同枯萎的花骨朵儿,蔫了!
云苓却应道:“是啊,阿姊要学字,姑觉得呢?”
“嗯……挺好,绣帕子实在是太费眼睛,使不得,还不如学学字找找乐趣,而且大哥和爹都认字,总能帮衬些,只是千万别来烦我,我见着字,头可得晕上三天。”
云苓把手抽出来,转而圈住云若夏,“姑哪用见字,日后成为大东家,请个账房先生,顾着数铜板儿就行。”
云若夏用手轻轻掐住云苓的脸颊,乐道:“就你会哄人开心。”
云初的心登时安稳下来,也提着胆儿去瞧架上放置的东西。
那陈店家自然是将她们的对话给收入耳中,睁开左眼,细瞧这三人身上的衣着,料子中等,很是干净整洁,可不似穷人家那种缝缝补补打补丁的,而且行走间还有叮当叮当的响声。
那是什么?
那就是钱啊!
有钱他就有收入了啊!
他立马就来了劲,把眼皮子撑得老大,不困也不累了,笑问道:“三位小娘子,不知要买些什么?”
“想买支笔。”
“好,不知是拿来送人还是?”
云初捏住衣角,吸上一口气才回道:“我用来学写字,店家这儿可有便宜点的?”
陈店家的双眼刹那间瞪得跟铜铃一般大,要不是云初重复一遍,他还真怀疑自个儿听错了,但这毕竟是门生意,他岂有不做之理?
“学写字?之前是一点儿也没写过?”
云初点头。
陈店家直接往兼毫处走去,挑了一支中等的,“这支中楷兼毫吧,大字小字都可以写,执笔无定法,一切都随你习惯而来。”
云初没接过来看,只凑近着瞧,也没瞧着个什么不同来,只觉得与云胜华用的那一支有点儿像,仅此而已。
“这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