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马屁，吴迪听完一阵苦笑，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满足，郑平所说虽是不假，可老汉所说的兵荒马乱也不全是妄言，百姓日子就是再苦也没人愿意流离失所，远离他乡的，他们此番愿意过来，也能说明自己还是治理有方的。

不过随即他就没了那种满足，按刘一虎所说，两国如今的战事已经如火如荼了，他相信烧到他们这里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一念至此，他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思，叮嘱郑平一定安抚好那些百姓，劝返他们回乡，三人又接着上路了，两国交战，他一个小小的知府，纵有忧民忧国之心也是无能为力的，还是早日回家见到妻儿家人才最能安心。

他不知道的是，战火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已经烧到了朝堂之上，此时一封信早已经离开了越州城，正在前往临安城的路上了。

……

冬至刚过不久，临安城里的寒风就时时呼啸而过，似鬼哭狼嚎般肆虐着这座边陲重地，城外的山上万物萧瑟，一切凋零，就像一只冬眠的猛兽，静心蛰伏，只待来年春回大地，重获新生。

城里，边境的百姓却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甚至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享受。街道上，行人各个穿着厚实的袍子，蒙头遮面，步履悠闲，逛街探店。

一来，这外面热闹，跟三五熟人唠唠家长里短，打发闲暇时光，省的在家里干坐着还要烧柴来取暖，富人家烧炭，穷人家烧柴，可这木柴买来也要费些铜板，能省则省。

二来，也是在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新年，置办些年货。宁州边境战事已经过去了两年，南越境内哪儿还有一片乐土，苛捐赋税也烧到了这里，可日子再苦，哪怕是买些最廉价之物，也算是给新的一年一个新的开始。

城南回春堂的后院儿，一棵歪脖的柿子树迎风晃荡，叶子早就落光了，果实也早已经成了他人的腹中之物，只剩下树顶还有几个柿子孤零零的挂在树上，用老人的话说：这叫留果。

屋里，一盆炭火烧得正旺，一个妙龄少女，约莫十岁的年龄，长得五官标致，发黑如墨，光泽明亮，淡眉如弯月，樱桃小嘴，一双眼睛清澈纯净，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少女手里正拿着一本有些微微泛黄的古书，坐在窗边看得入神，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寒冷。

火盆旁，一个胖乎乎的少年，看样子倒是比少女年长几岁，手里正拿着一个柿子嗦的起劲儿，旁边的地上，几块儿柿子皮散落一地，少年最后一个柿子下肚，才擦了擦手，一脸笑意的把火盆拿到了少女的身边说道：玉儿师妹，这么冷的天，你偏爱坐在窗边，小心冻坏了身子。

少女的眼睛像是长到了书里，片刻都不曾挪开，只是口中淡淡的说道：师兄，窗边明亮，柿子性寒，你小心吃多了腹部不适，我不碍事的，还有我叫二妮儿，我爹娘都是这么叫我的，你也要这么叫我。

少年听完咧嘴一笑：行 行，你叫二妮儿，来自落叶城 高家湾行了吧，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就是个名字吗，再说又没玉儿好听。

少年语气尽是调侃之意，少女听了冷哼一声，嘴一撅扭过头去，望着窗外再不理会与他。

一双汪泉般的眼睛，似有泪珠将要滴落，看得真叫人心疼，少女并非如此心软之人，只因此话触及到了她的心思。

她望着窗外，似有飞雪飘落，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家的方向，只是心中一直有个声音：爹 娘，你们都还好吗？巧姨，你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我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