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腾~”
漫天的业火像火舌席卷上空,翻腾的热浪延绵一百多里,它就像一场地狱来的烈火,似死水哗啦啦淌开。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山影错落,他们昂首看着弥漫在天边的火焰。
“仙人!是仙人!”
眨巴着眼睛,一女娃穿着花裙,拍着手,兴奋的叫着。
一旁原本惊愕的男人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快——!”
“快离开这里——!!”
额头冷汗流下,父亲模样的中年男子招呼着手,对着众人大声呵斥。
眼睛还不忘向远处火焰瞥去。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活了?!”
他怒视着众人,顿时,这商队从呆愕中惊醒,旋即快速拉动马匹,奋力拉扯着,车轮旋转起来。
他们调转车头,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恐惧,仿佛前面有什么令他们胆寒的东西。
他们后背早已一身冷汗,鬼知道他们看到什么?
惊恐的瞳孔中,一场地狱般的场景铺天盖地,无数的火舌在群山中翻滚,向他撕开了爪牙。
那可是几十里路的商道啊!
怎么全都是火!
转过头,中年男子看着那延绵不绝的火焰,颤抖着双手,语气也微颤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仙人?”
“我的阿娘啊……”
……
……
肉佛寺。
一只只猪人早化为灰烬,那些禽道化灵『铜猪』的道人,皆在【无相菩萨】面前,化为了饲养大地的肥料,成为灰烟。
后山烈焰中。
一道模糊的黑色人影在里面剧烈挣扎。
他昂起头颅,又立马垂下肩膀,像是在经历什么难以抑制的痛苦。
“啊——!”
“白尘然!停下!快停下!”
语气惊惧,画羊垚撕扯着喉咙,一滴滴羊血从眼角流出,看上去无比可怖。
他整个人竟都在融化!
“已经一个月了!难道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不清,说着话,连口齿都在颤抖。
他始终不敢相信…白尘然怎么会承受比他还要大的痛楚!
一开始,他想等白尘然先败下阵来,然后自己要挟他,从而得到『生命源质』。
可随着时间推移,后面,他发现,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灵魂上的痛苦让他越加支撑不住,
而就在此刻,他再也把持不了心中的傲气。
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忘了自己是一位道君,忘了自己是第四段的强者,现在,他只是个想要活着的道人。
“白尘然,你真的要杀死我?!”
“那些太仙岭的人一定在外面等着你!你逃不掉!!”
“现在只有我能帮助你!!”
“扑通!”
……。
“扑通!”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有力的心跳声。
艳丽的戏袍像是包裹着枯枝,它干瘪着,里面只有一颗心脏在不停地鼓动。
席卷的睫毛微微抖动,那是颗新生的头颅,白尘然嘴巴紧闭,他这一个月以来,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回归……”
随着脑海里响起这句话,他睁开双眼,瞳孔里通红一片。
随着意识来到禁忌界,这个月以来,所有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喷涌而来!
死去再复活!
死去再复活!
死去再复活——!
“刺啦!”
双手扒拉自己的脸皮,一块皮囊被他扯下,这是他坏死的皮,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往瘙痒地方撕扯着。
“啊——”他忍住喉咙处的尖叫。
似烙铁击打在身上,无尽的痛苦肆虐而来!
他控制不住!
他控制不住啊!!
而这一边,画羊垚打着滚 ,阵阵火烧的疼痛从指甲缝蔓延到头皮,像酒精洒到伤口上,他在火中滚动着身子。
“难道你真的要杀了我吗?”他再次开口。
“太仙岭不会放过你!
因为你是袛王令使,他们怎么会让执掌『生与死』的令使存活于世?
他们恨不得将它占为己有!
你杀了我,你也将彻底得罪袛王教。
太仙岭与袛王教互为仇敌!
能帮助你的…除了袛王教……
还有谁?!”
双手抱着头,画羊垚匍匐在地,全身的皮肤燃烧殆尽,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怕过。
这种怕深入骨髓。
自他入道以来,杀人无数,一路畅通无阻,除了那些老家伙,他都没有怕过谁。
但这次,他真的怕了。
双眼空洞,画羊垚的双眼宛若漆黑的旋涡,里面早已空无一物,一滴滴血迹漫入滔天烈火,然后消失不见。
通红的身体上,似有滚烫的铁水灌入皮肤,一道刺鼻的滋滋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