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夜后,许帧有了精神。他慢慢移到墙边,靠着坐下。狱卒送来了一碗稀粥还加两个肉包。粥热乎乎的,很远都能闻到甜丝丝的气味,而肉包就更香了。其他犯人闻到肉香后,都直勾勾的看着。许帧虽然很想饱餐一顿,但是他忍住了。他将一个肉包递给了身边口水直流的光头。
光头没有接,而是问道:“最后一餐?”
许帧点了点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巳时,马上就到午时了。许公子,你怕了吗?”光头问道。
许帧大笑道:“人都有一死,无人可以例外。即使家财万贯、权倾天下又如何?早晚而已。”
光头也笑道:“非常对。要是这里有酒,真想和老弟你喝一杯。”
其实许帧也怕死,只是现在死对他而言,只是回到之前的世界而已,那并不是真正的死。
天牢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吱呀的木头摩擦声。光头对许帧拱手说道:“许公子,一路走好!”
两个腰间挂有长剑的官兵走了进来,对狱卒说道:“张大人要提审许清远。”
“哪个张大人?这个犯人是何大将军收押进来的。”狱卒不以为然的说道。
话声刚落,他就被踢倒在地,滚到了许帧的狱门前。
一个官兵冷冷说道:“皇父张大人。”
皇父......许帧突然知道是谁了,当今天下,能称皇父的除了张让还有谁?这已经不是和灵帝称兄道弟了,而是灵帝认他当父亲。一个太监做到这样也是够牛的。当年灵帝还是小孩子,孤身一人千里迢迢跑去洛阳继位。他在皇宫里人生地不熟,周围又是群狼环伺。是张让在衣食住行包括心理辅导等全方位的帮助,才让灵帝幼小的心灵不至于崩溃。所以灵帝对张让特别依赖,开玩笑称为父亲。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狱卒慌忙下跪磕头。
光头轻声对许帧说道:“哈,看来有人来救你了。”
许帧扶着一个官兵肩膀走上楼梯。走进审问室的大门,一个微笑着,和蔼的中年男人坐在房间中央看着自己。他皮肤白皙,几乎没有皱纹,眼神也不怎么锐利,初一看,和京剧里的小生差不多,只是老了点,胖了点。这人无疑就是张让,但是一点都没有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反倒令人很放松,感觉是来到了他的家里一样放松。
“给他一个枕头,让他靠着。”太监特有的女声说道。
许帧靠着,坦然的看着他,只有他能救自己,也只有他了。
“听说你杀了蹇硕?”张让搓了搓双手。
“我没有......”许帧反对。
“怎么杀的?“张让打断了他,见许帧还在想如何回答,他大手一挥说:“你不想说就算了。前几天,你出入过何府,何进对你说了啥?”
许帧一愣。
“唉......何进家有谁出入,我清楚的很。只是没想到,是会派你去杀蹇硕。蹇硕你一个人也杀不了,那个死去的太平教人是你的同伙?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等会午时问斩吧。其实我也不想救你,都是些什么破事啊。”张让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看着他。
许帧突然明白,其实很多事张让知道。现在问他,只是想试探他,看他愿不愿意信任自己。他回道:“何大将军说,如果我能帮他杀了蹇硕,他许我官职。那个太平教人是我的同伙,但是我不是太平教人啊。”
“哈哈!”张让大笑起来:“何进这小子真狠,利用你杀人,现在除掉你还能向皇帝邀功,说他铲除了京城的太平教人。”
许帧这才明白何进为何将他抓入天牢了。他说道:“皇父救我。”
“救你?你还没说实话啊。”张让摊了摊双手。
“哪方面?”
“都说,如果还有隐瞒你就等着死。”
许帧心想,怎么能都说,比如暗杀灵帝,比如京城的总部所在地。但是能说多少呢?张让似乎知道的东西很多,而且很有城府。看不出来他哪些真知道,哪些假知道。许帧必须马上说,越犹豫越容易被张让看穿。
“其实我是太平教人,愿意帮何大将军杀蹇硕,纯粹是为了能混进朝廷内部。我是刚入太平教的,别人也不知道我。”许帧说的很坦诚。
张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着说:“别紧张。”
“一看到皇父,我就紧张了。”许帧诚实的回道。但内心早骂了,用死来威胁自己,能不紧张吗?
张让乐了,但是又严肃的说道:“以后别再说皇父两字,那是皇帝说的,咱不能说。”
许帧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暂时过关了。
“如果只是救你,不用我亲自出马。我今天来,是想看看杀死蹇硕的是何许人。”张让说完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想什么。所有人都不敢打搅他,只能安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