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什么新鲜消息,但莫婉娘等人平安抵达京城的消息也让鹿野安心了一些。
秦天举则还是有些焦虑,当然,这次不是为了鹿野,而是为了他自己。
如今快到年末,朝廷吏部开始考核全国所有官员过去一年的政绩,然后根据考核结果对官员进行拔擢或者贬谪抑或是平调。
秦天举是今年刚刚调来朔方的,按道理来说不应该那么快被调走,但奈何他今年表现太突出,按功劳看,连升三级说不好,但年底评级来个优,再高升调派到别的地方,却还是十分有可能的。
对于升官,秦天举自然也期待,但更多的却还是惶恐。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就在去年,他还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因为傅霜知的出现,他才入了四皇子的眼,得四皇子重用,然后被派到朔方,才正式开始学习如何为官。
而之后的一切,虽说他也不会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什么功劳都没有,但也十分清楚,他之所以能立下守城大功,最大原因不是他自己,而是因为这里有鹿野,有傅霜知,有何朔,有千千万万朔方百姓……
他对自己的评价,始终是一个努力、听话,但能力一般的庸碌之辈。
若是被委以更大的责任,身边又没有鹿野他们,秦天举真的觉得压力山大。
所以,对于年终考核结果究竟如何,会不会被调走,秦天举就很是上心又急切,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等京城的消息。
但四皇子那里没消息也就算了,傅霜知居然也没送来什么有用消息。
秦天举就很叹息。
鹿野不甚用心地安慰了他一下。
毕竟这事儿由不得他们做主。
比起秦天举对于自己仕途的担忧,鹿野如今更操心的是蛮人那边。
于是,看秦天举貌似冷静下一些后,鹿野便开门见山了:
“蛮人王都最近有些动静。”
秦天举立时瞪大眼。
“什、什么动静?不会又要打过来吧?!”
如今的朔方可经不起再一次蛮人攻城,虽说刚刚招收了五千新兵,但既然是新兵,战斗力自然不能指望,而且,太近了,距离夏天的两次大举进攻,这才几个月过去,朔方百姓都还来不及休养生息,再来一次的话,秦天举想想那场面就想撞墙了。
好在鹿野摇了摇头。
“应该不至于打来,只是我听说……”她顿了顿,想起从阿勒齐那里听来的消息,心思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别的,“听说如今蛮王的儿子们斗得很厉害,所以近日王都十分不太平,害得我的货都不怎么好卖了。”说着,她叹口气,好像纯粹为了商品销售不畅而忧心似的。
秦天举却大大松了一口气。
“嗐,这算什么,地主家儿子还为了家产大打出手呢,更何况是好勇斗狠的蛮人?我听说每界蛮王更新换代,就没有不死人的,而且,这样说的话,他们忙着选新王,咱们岂不是正好趁机修养?”
鹿野笑着点头。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
赶走了仍为自己仕途忧心的秦天举后,鹿野再度投入忙碌的日常中。
练兵,基建,经商,练武……
偶尔还乔装打扮跑去蛮人地界,给自己的信众们播撒播撒福音,又或者跟其木格他们一起开拓下市场,当然,她也只在朔方不远处的蛮人部落活动,对于更远的地方,乃至蛮人王都,依旧是敬而远之的。
蛮人王都是蛮人最排外的地方,哪怕是做生意,也只有蛮人可以进去,鹿野没那个信心能掩人耳目,当然更重要的是,没必要冒那么大风险就为开开眼,因此一直没有去过。
直到,在极夜即将到来前,田里的白菜也要收获时,鹿野又收到了一封信。
不是来自京城,而是,来自蛮人王都。
信是通过在王都贩卖货物的商人送来的,几经周折,最后经由阿勒齐送到了鹿野手里。
小老头把信递给鹿野时,眼珠子滴溜溜转,就差把“我很好奇我想八卦”几个字写脸上了。
然而那封信上没有任何字迹,只看外面看不出什么。
“……谁的信?”
鹿野捏着信封,问道。
心里却其实早已有了猜测。
蛮人王都,跟她有关系的,有可能给她写信的,除了阿苏,还会有谁呢?
只是,猜是这么猜,却又有种不真实感。
原因很简单。
自从阿苏离开,她就彻底断了他的消息。
那时候傅霜知说,是他怂恿阿苏回去蛮人地界,说他想要将阿苏变成她在蛮人地界的代理人,说要借阿苏的手为她报仇,让老蛮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这一切毕竟都只是傅霜知的设想。
事实却是,阿苏一走,便再无音信。
鹿野不知道傅霜知给了阿苏什么帮助,但她知道自己,阿苏走后她开拓了去往蛮人的商道,发展了许多信众,在王都虽然算不上手段通天,但到底也有了些积累,不然也不会比秦天举还早知道蛮人王室闹内讧的事。
但除了消息灵通点之外,便再没有别的了。
甚至鹿野还曾经让人打听阿苏的消息,也想跟他联系上。
但终究全都无功而返。
长此以往,鹿野的心情也就变了。
有些为阿苏担心,又有些,为朔方担心。
担心阿苏,是怕他回去后过得不好,甚至人身自由乃至性命都失去了,所以才完全联系不到。
为朔方担心,则是因为联系不到人还有另一种可能——
阿苏不想联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