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朱厚熜眉头紧锁,神情略显憔悴。
黄锦:“皇上,不是议出了可行的发展策略了吗?”
“当今之势,又岂是议出个国策就能化解潜在危机的?”朱厚熜叹道,“如若每项国策都能如愿落实,又怎会有那么多王朝走向末路?国策的落实,才是重点!”
“再者说……”朱厚熜苦笑,“这条路太陌生了,沿途的不确定性太大了,谁又知道会迎来什么挑战?”
黄锦挠挠头,讪笑道:“不是还有李青的嘛。”
朱厚熜默了下,摇头道:“别太神话他了,在万万人凝结的大势面前,无论是谁,都不过是螳臂挡车。”
“呃……刚才您不是说未雨绸缪是好事,却不能处处束手束脚吗?”
“你倒是好记性……”朱厚熜好气又好笑,随即长长呼出一口气,“算了,暂时不想这些了,唉,诸多事务缠身,真让人头疼……”
闻言,黄锦绕至他身后,帮他轻揉太阳穴。
朱厚熜微眯着眼,沉吟道:“黄锦,你觉得献皇帝入太庙如何?”
“这个呀……”黄锦想了想,干笑道,“奴婢说了也不算啊。”
朱厚熜眼一瞪:“转移话题是不?”
黄锦讪笑笑,道:“太庙那么大,又岂会容不下献皇帝一个神位?”
“还来?”
“……皇上,奴婢是司礼监掌印不假,可这种事情,奴婢没有插嘴的份儿,这得看大臣们如何作想。”黄锦悻悻道,“真要奴婢说,这事儿不能急,等皇上有了闲,再搬上朝堂为好。眼下这么忙,不宜内耗。”
“你还知道内耗?”
“近朱者赤嘛。”
朱厚熜嘴角勾起,“这倒是……”
“奴婢这都是跟李青学的。”
朱厚熜上扬的嘴角下垂,哼道:“走了个李国师,又来了个黄国师,呵,这可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呵呵,明个去国师殿报到吧。”
“皇上这就太抬举奴婢了,”黄锦连连摇手,“奴婢哪里能跟李青……啊,奴婢错了。”
“呦呵,聪明了啊?”
皇上你都把不高兴写在脸上了,奴婢又不瞎……黄锦干笑道,“奴婢跟皇上学的更多。”
“德性!”朱厚熜哼了哼,“算啦,不该难为你一个奴婢,朕这些天也是身心疲倦,导致心情抑郁,不是冲你。”
“奴婢都明白。”黄锦嘿嘿道,“要是骂两句奴婢能让皇上心情好些,奴婢心甘情愿。”
“骂你能解决问题?”朱厚熜气笑道,“行啦,去忙吧,让朕静静。”
“哎,奴婢告退。”
黄锦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朱厚熜仰脸轻叹:“这一天天的……这也忙,那也忙,没捞着实惠不说,国帑反而日益萎缩……”
“皇上。”
“咋又回来了?”
“严大学士求见。”黄锦说。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宣。”
少顷,严嵩缓步进来。
“微臣参见……”
“免了吧。”朱厚熜摆了摆手,“准备充足了?”
“啊?呃……勉强算是吧。”严嵩干巴巴道,“臣是为粮食问题的落实而来。”
朱厚熜略感失望,“说来听听。”
“是。”严嵩拱了拱手,“皇上为天下人表率,皇上以身作则,自可从上而下掀起一股潮流,官绅看皇家,富人看官绅,百姓看富人……”
顿了顿,“臣建议,在此基础上由太医院出面,倡导杂粮饮食更有利健康,让它成为一种饮食文化,不拘泥于一省一地,而是让大明百姓都觉得如此是好的,是对的,就该如此……”
朱厚熜轻轻颔首:“严爱卿这项谏策甚为合理,很具可行性,嗯……很不错。”
“皇上谬赞了。”严嵩矜持笑笑,主动说起‘正题’,“时下已是冬月,离过年不远了,今国事繁重,无论内阁,还是六部,都不清闲。臣恳请皇上再宽限一些时日,明年开春,臣定第一个站出来!”
朱厚熜仰起脸,轻声说道:
“爱卿这般公忠体国,朕又岂好让爱卿为难?准了。”
“皇上圣明,皇上过誉了。”严嵩一副受宠若惊模样。
朱厚熜嘴角勾了勾,看不出嘲弄还是愉悦,“你的功劳、苦劳,朕都一一看在眼中,忠臣、贤臣,在朕这里从不会被辜负。明年,次辅之位非你莫属。”
“谢皇上栽培、器重,臣何德何能……”
严嵩连忙谢恩,又说了一番套话,见皇帝兴致不高,知趣道:
“臣再去准备准备,争取明年开春一举而定。”
“嗯。”
朱厚熜轻轻挥了挥手。
严嵩俯身一礼,退出大殿。
“唉,先干活吧……”朱厚熜苦闷喊道,“黄锦,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