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到底年轻,力气大,她嘴上说着体贴的话,俩臂膀使力,就把邢夫人架了起来。
王善保家的和费婆子不长眼想拦,被凤姐厉眼一瞪就吓呆住了。
林之孝家的和周瑞家的眼明手快,也跟着上前把王善保家的和费婆子夹住,往外送。
这却唤起了邢夫人的心病。
她本就喝多了酒,想拿酒盖脸撒撒泼,发泄自己多年的怨气。如今还不等发威,就被贾母三两句话钳制住了。
没管家前被人瞧不起的画面,在眼前飘过。她似乎看见了王子腾夫人嘲笑嘴脸,真刺眼!
“凭什么!”
邢夫人一把掀开凤姐,“母亲,大家都在宴上,我怎么能走?”
她知道儿媳妇怼婆婆是大罪,可她就想畅快一把。
凭什么她的亲戚要在宴席副侧陪王夫人的亲戚?按礼节,她是老大媳妇,就是家里是讨饭的,也该给她脸,按年龄大小送去上座。
不就是她亲戚不如老二家的亲戚官大吗?可都是贾家子孙,怎么迎春贾琮没有拜师宴?元春宝玉就是香饽饽?
“我还没喝宝玉的酒,老太太就撵我走,也太偏心了!”
凤姐又拉又想捂她的嘴,可惜邢夫人火气上头,根本不给她机会。
贾母早气的打颤,心口火烧火燎的疼。如今女眷全是亲戚,她风光了这么些年,不想老了老了,倒叫儿媳妇违逆。
可叫人看笑话了!
宝玉原缩在贾母处,跟林妹妹说笑。见邢夫人发酒疯,却根本没人敢拦,不由站直了身,要挺身而出。
“是我的不是,大伯娘,您消消气,我给您敬酒。”
“可喝不起!”
邢夫人瞧着场上寂静的模样,心里畅快。不是不叫她喝吗?谁也别喝了!
“你多金贵啊!比贾琏都强!都是正经嫡出子孙,琏儿也不配有探花郎当先生。凤丫头你也是个傻的,看姑妈比我亲。我是后婆婆,比不得她,不过你男人还不如宝玉不成?也不知道你献得什么殷勤?”
凤姐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也虚着手不敢在拉拽。
邢夫人可以对贾母撒泼,她却不能对着邢夫人同等对待。
贾母倒在榻上,眼睛不由望向了楼下。楼上的宴席吵成这样,贾赦处早该知道了,可她只看见大儿子抿着小酒,瞧着戏摇头晃脑的,可不像是要管媳妇的样子。
鸳鸯跟贾母心连心,早在看见贾母难受的时候就过来了。她给贾母按摩心口顺气,又掐手上的穴位。
见贾母的情况危急,连忙唤小丫头给贾母请太医,她则从贾母的随身药箱里拿来嗅闻的药,先叫贾母缓解。
贾母攥着鸳鸯的手,深吸了好几口,才喘过气来。
“叫老大来,把他媳妇领出去!”
贾母看着鸳鸯,只觉得心酸。
为了救家业,她哪怕知道老二比老大强,也放弃了老二捧了老大。
贾赦不成器,贾琏也是个不能指望的,迎春、贾琮年纪还小,可看性子就不是要强的人。
贾政学问一般,可贾珠、元春、探春、宝玉,一个个都略可望。
她为什么宠宝玉?还不是看他有几分聪明,或许有些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