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监控画面中，姜楠的身影出现。

唐宴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那天送他上飞机时还好好的男孩，变成这副模样，脸色苍白瘦弱，漂亮的眼眸都晦暗下去了，眸底没有半点亮光。

姜楠已经三天没有吃过食物和水，整个人都是虚浮无力的。

显然是胃病犯了，他蜷缩着倒在地板上。

楼梯间房门上的监控安静录制着他。

让监控另一边的唐宴心疼皱眉，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冲进江家老宅里，把人带出来。

可是.....

姜楠的计划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

他现在冲过去把人带出来，那就等于是前功尽弃。

唐宴只能忍着心底极致的心疼，攥拳盯着屏幕画面里。

那边的赵媋正在朝姜楠逼近......

江家老宅，楼梯间。

赵媋穿着拖鞋和浅紫色的丝绸家居服套装，长发披散在肩上。

她几步冲到蜷缩在地的亲儿子面前。

狠狠踹向姜楠的肚子！

“砰、砰。”

姜楠疼的脸色更加煞白：“呃。”

“该死的孽种，垃圾、废物！你怎么还不去死！”

在自己家里没有外人围观，赵媋用最直白的话语咒骂着自己亲生儿子。

她气的声线不稳：“顾瑾舟是不是你指使的？是你让他在网上乱说，是不是？”

说着话，她又踹了姜楠一脚。

唐宴的行为奏效。

赵媋已经气急败坏了。

“呃，”姜楠低声痛呼。

其实赵媋这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又穿着棉质拖鞋，脚踹来的力度不算重，都没有事务所里拳台陪练的人出脚重。

但姜楠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觉得很疼很疼。

这一刻的他——

就像是从前那个只有几岁的小孩。

被妈妈这样踩着弱小的身体，谩骂着狠狠踢踹。

姜楠眼眶是血红，肤色却煞白。

“...什么网上乱说？”

“你还跟我装，”赵媋急的额头冒汗，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额头踱步，“我早知道你怀疑你爸的车祸，你一直在调查吧？啊？”

“！”车祸。

唐宴那边查出名目了？

什么网上放消息，这并不是姜楠安排的。

但如果是涉及车祸事件，那肯定是唐宴那边查到什么东西了。

姜楠随口回赵媋：“调查又怎么样，你怕什么，当年的监控不都被你抹掉了吗。”

“我当然找人抹掉了，否则还等着被查？”

赵媋处于气愤中脱口而出！

“......”

姜楠听的愣住。

猛地听见这句话他都没反应过来。

而监控对面的唐宴，动作很快的把这一段做好标注。

【早上10:35分，赵媋承认抹掉车祸道路监控。】

楼梯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姜楠翻了个身，从地上起来盘膝坐好。

好像身体熬到极限精神反而清明了。

他追问赵媋：“当时你并不在发生车祸的海城，是谁在那边帮你找关系抹掉的，是江源？”

姜楠记得，车祸发生的那段时间江源并不在京城。

据说是出差了。

但真实去哪谁又能知道呢。

“...你想套我的话？”赵媋反应过来狐疑打量姜楠，很快就得意的咧了咧嘴，“这是在我自己家，我就算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一个疯子的话，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姜楠脸色苍白，抬眼看着赵媋讥讽嗤笑。

“赵媋女士，我疯不疯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年苦心给外界演戏编造我有精神病，我是你的亲生儿子，真是辛苦你了。”

“我只有福宝一个儿子，”赵媋脸色鄙夷，“怀过你这种垃圾小孩，都是脏了我的肚子。”

“......”

这话听的姜楠肩膀颤了颤。

好恶毒。

监控对面，唐宴嘴唇也抿到发白。

他想过姜楠的母亲可能不喜欢姜楠，会虐打姜楠，但没想到赵媋竟然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简直字字诛心！

姜楠嗓音都有些发颤，抬头问赵媋。

“你既然这么厌恶生下我，为什么要跟我爸爸结婚，就因为江源想回到江家图谋财产，你就甘愿替男友献身，嫁给男友的亲哥哥？”

迎着赵媋忽然阴冷下来的目光。

姜楠首次朝她回嘴......

“其实，有一位你这样的母亲，我也觉得脏。”

“你说什么！”赵媋气的面容扭曲，弯腰就想朝姜楠脸上甩一巴掌。

但这次——

姜楠一把攥住她手腕，嫌恶的狠狠丢开！

“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任你虐打的孩子？我早就不会再纵容你实施暴力了，披着美丽皮囊的恶魔，你才是世界上最垃圾的妈妈。”

赵媋被他推的后退两步。

满眼惊愕！

“......”

唐宴能看到姜楠说这番话时，泛红眼眶里闪烁着的泪花。

但除了眼泪之外，更多的是勇气。

这一刻的姜楠。

站出来保护了年幼时的自己。

不管是言语还是动作，他都不再害怕赵媋了。

他战胜了从前虐打自己的恶魔！

唐宴眼眶也有些发热。

其实，姜楠早就已经很强大了。

他不必再对任何人抱有恐惧心理，是他自己在心里把赵媋想象的很可怕，赵媋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中年女人。

她甚至都没有林茜那个小丫头有力气。

这一刻的赵媋在姜楠眼中，根本就是狐假虎威。

她没有那么强大。

不是么。

姜楠只是随便推推她，她就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意识到这一点。

姜楠含着泪，忽然笑了。

他缓缓从地板起身，站起来，站在赵媋面前。

他的身边足足比赵媋高出一头。

该是赵媋恐惧他才对！

“你...你想干什么？喂，我可是你妈。”赵媋开始往后退。

因为她看出来，姜楠此刻的眼神不对劲。

是一种她没见过的、完全强硬起来的感觉。

这是个成年男人！

赵媋终于察觉到这一点。

就在她以为姜楠要把暴力殴打还到她身上时。

姜楠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赵媋只有半米的位置。

他微微歪着脑袋朝赵媋说。

“我不会打你，我只是想知道当年车祸的真相，请你告诉我，是不是江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