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这主意怎样?”这主意是寿礼在家中和纹香、荷香围坐在被窝里琢磨、推敲一宿定下的。
“好是好,可还是有毛病。”
“嗯?什么毛病?”
“两个儿媳进门,这屋子……。”
“诶哟。”寿礼一拍脑门,光想着怎么解决彩礼了,没想到新房的问题。
扒着窗户往外瞧了瞧,徐家现在兄弟四个都挤在西厢房里睡,哪里有新娘子的地方?
“把这个事没想到,失策、失策!”寿礼低头自言自语。
他走出来在院子里打转,徐七夫妻跟在后面,徐大娘不知他要做什么,听丈夫在她耳边一说,顿时瞪起眼睛做出惊异的神情来。
这时寿礼把目光落在了东边被拆掉的老房子上。老房子因盖新房用木料被揭了顶,但墙基还在,周遭立柱也都完好。
寿礼满意地拍拍那柱子:“七哥,你当年用的可是好木料!”
“那时年轻,又有力气,腿脚也好。”徐七苦笑:
“自己上山砍来,自己扛下山,每根都是辛苦!那会儿你嫂子刚进门,我俩心劲也高,选的料自然好,干活也不觉得累。”
“我看这样吧,我先去三叔公家里提提这个条件,若他家应了,咱们再动工建新房。
我现在想的是买下你这十二根立柱,然后你用卖木料的钱请修二来,咱们就在这老宅基础上建个两层的小楼。
现存的可用即用,中间加一道砖墙隔开,两家都有楼梯,下面一间半、上面隔成大、小两间卧室。虽简单些,但兄弟俩都有窝了,如何?”
徐七不知道自己当年挑选的这些红豆树都是做家具、建材的好木材,只奇怪它怎么能值这么多,竟够起个二层小楼么?
“你要觉得行,那就听你的。”他憨厚地笑着回答:“还有七、八根当年没用,都堆在那泥塘后面。你要不去看看,一起买走算了!”
肩负着徐家的重托,寿礼上了三叔公家的门。先去看望老人,问候之后出来去看伯父陈渠升。
陈渠升、陈济升兄弟年龄上相差甚大,哥哥已经五十岁,弟弟却还不到四十。他俩是异母兄弟,性格、爱好都不相同。
陈济升现在安庆某中学里做教谕长,家也在那边。
只有老大陈渠升留在西陈家集和父亲一起,他住在一个两进的跨院里,前边是他两口子住,后面是女儿们的住处。
寿礼很少来他这里做客,所以叔侄见面还有些生疏,听了他的来意陈渠升才想起前些天自己给女人出的那个主意,急忙叫仆佣去将娘子请下来说话。
纪氏刚开始还以为徐家同意了入赘的事,待听说“不同意”三个字,立刻沉下脸:“既不同意,还提它做什么?”
“婶婶莫急,人家虽没同意入赘,但对敏敏还是蛮喜欢的,不仅如此,对眉眉也很喜欢!”
“啥?”两口子大吃一惊:“这徐成也太贪心了吧?”
“别误会,”寿礼摇手道:“徐家是想让徐成、大宁兄弟俩同时迎娶敏敏和眉眉,并且也充分考虑到咱家的情况,同意将来过继男孩到咱家来。”说完就把和徐七商量的办法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可以最多给咱们家两个男孩,并且都姓陈?”陈渠升惊讶地追问:“他们果然是这么说的?”
“伯父觉得侄儿是来信口胡言么?”寿礼笑着反问,然后告诉他:
“这是个约定,双方可以签协议,由侄儿来做保人。都是陈家人,我岂能不想着咱家的事?”他见纪氏低头不语,问:“婶婶可是有什么顾虑?”
“顾虑么……?”纪氏看看自家男人,皱着眉说:“只是二女倒也罢了,若眉眉也嫁到他家……。诶,大侄子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他家毕竟几年前还是佃户。”
寿礼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就是婶婶的顾虑?不过侄儿以为不必太放心上。
徐成在农研所各位先生面前很吃得开,我成立农校以后就下聘书请他做教习。
大宁更不必说,他去过大上海,回来又进警队做队官,今后有的是升职的日子。徐家以前过的不好,可人人都是踏实做事的,所以升起来很快。
咱家两位姑娘聪明、有文化,其实都和阿成、大宁早就心心相印了,就等着有人帮他们戳穿这层窗纸呢……!”
俩人一听就傻了,原以为只是姐姐有这个心思,没想到眉眉也……。“这、这事儿怕是传言吧?”纪氏连忙道。
“婶婶,若不是有把握,侄儿怎敢跑到您面前,张口胡说那不是成了玷污自家妹子的清白么?”寿礼看看他两口子的神情:
“侄儿绝不是说两位妹妹有什么不是,相反我觉得他们眼光甚好!像这样朴实、踏实的农户,虽不富贵但足以温饱。
连兴安校长都跑去求娶应应为妻,可见其勤劳淳朴是真真切切的,这不正是伯父推崇的吗?”
终于陈渠升叹口气抬起头说:“时局变幻、朝代变迁,我虽然向往耕读,却生在富家不得亲力亲为,惜哉!
如果女儿们嫁入农户,替我品味耕读之妙,那即便我跨越门户之见嫁她姐妹两个出阁,也是值得庆幸、高兴的事情。
也罢,就请贤侄回去,告知他家遣媒人上门议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