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之祸被平息,再度风平浪静起来。
不止如此,入秋之后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原本还能下床走动,可最近几日竟是连床都下不得。
太医院开了好些汤药,日日喂进嘴里却始终起不了任何效果,听太医院的意思太后的身子已经不中用了,兴许连新年都撑不过。
赫连越这几日一直往寿安宫跑,日日夜夜伺候在太后跟前,这份孝心还真是日月可鉴,天地感动。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赫连越却衣不解带地侍奉在前,实在难得。
寿安宫里的帘帐全部拉下,全然没有往日的敞亮。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内燃着安神香,香味宜人却始终盖不住那浓郁的药味。
汤药味苦,熏得人眼睛都有些疼。
赫连越坐在母亲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正在冒热气的汤药,药汁黑乎乎的,格外浓稠。
“母后,该喝药了。”他说着,便扶太后起身。
“咳咳咳——”
太后被轻扶在柔软靠垫上,许是因着体弱,这会儿她咳得撕心裂肺。
咳得险些连胆汁都咳出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咳声渐止,她才安稳了一些。
“这苦药哀家日日都喝,却不见任何效果。”太后看着黑乎乎的汤汁,本能皱眉,面上的嫌色都盖不住,“这些太医院的太医们领着俸禄,吃着皇粮,一个个却没什么本事,哀家这小病他们都治不了。”
她停顿过后,又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赫连越:“皇儿,哀家这病究竟能不能治好?这汤药喝着究竟管不管用?”
赫连越笑着,安慰道:“母后这病又不是什么大病,自然能治好,至于这药,太医们说了是因为还未吃够剂量这才未见效,待吃够了自然药到病除。”
太医们或许会骗她,可自己的亲儿总不会骗她的。
太后信了,忍着苦味将汤药一饮而尽。
赫连越看着空了的药碗,面上笑意更浓,可眸底却似蒙了一层看不清的晦暗,冷冷寂寂,无人瞧见。
喝了汤药的太后很快便又睡下了,赫连越给她掖了掖被子,就起身离开。
殿外的桂花愈发馥郁浓烈,小朵的桂花缀在枝头。
雪白的颜色落满枝头,像是覆了一层细雪,清雅又洁净。
赫连越站在一棵桂花树下,闻着沁人的花香脑海中忽而闪过年少时,太后亲手拾桂花为他做糕点的场景。
温馨,又是难得的甜蜜,令人神往。
可看着飞翘琉璃碧瓦,辉煌的层叠宫墙,他眼中的温情猛然褪去,无数野心欲望将他死死包裹,万劫不复。
比起凤栖梧的心狠手辣,为人诟病,他更喜欢师出有名。
赫连越再度深深地看了眼辉光下的寿安宫,随后拂袖离开。
背影决然,野心膨胀。
北琅元年,新帝立后,鸣鞭礼乐之音奏响,百官来贺,场面盛大。
温染颜端坐凤舆,于太和殿接受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