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普普通通的游艇,停得离大部队远了些,偶有人路过,隐约能听到似兽非兽的嚎叫声。
行人驻足细听,又什么都听不到了,笑着摇头,是风吧,海上风大,啥怪动静都有。
林望、李明礼被关在底舱一间杂物房里,俩人还是那身睡衣光脚的行头,头脸上的伤见好,可看着比那日还憔悴。
李明礼扒着门上的窗户,头使劲儿往一个方向瞧,林望抱着头坐在地上,远处房间传来每一声惨叫,都让二人跟着哆嗦一下。
叮叮哐哐的刑具,和清晰的虐打声,刺激着林望、李明礼的神经,二人既害怕,又恐惧。
李明礼瘪瘪嘴,要哭不哭道:
“他们打了老白好长时间了,老白那娇贵的身子,哪里受得住啊,他们会打死他的。”
林望难过得使劲儿揪头发,老白都是为了他们,要不然,何至于遭这个罪,他该拉着梅偃清那个老东西同归于尽的!
停顿半刻,突然下定决心,冲到门口,用力捶打门窗:
“开门,开门,我知道白伯伯在哪儿,我知道白伯伯在哪儿,来呀,来问我啊,来,问我……”
李明礼怔了怔,反应过来,跟着喊:“我也知道白伯伯在哪儿,问我,问我,问我……”
林望推了他一把,粗着嗓子吼:“滚一边儿去,一个瞎子,有你什么事。”
李明礼眼泪哗哗往下掉,也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因为林望骂他瞎子。
用力撕扯林望,“你才瞎呢,我看得见你在哪儿,就你知道白伯伯在哪,我就不能知道了。”
林望不让他,二人你撕扯我,我撕扯你,扯着扯着,打成一团。
哐,哐,哐,有人用棍子敲门,二人打得激烈,顾不上往门的方向瞧。
一声轻笑,门打开了。
啪啪啪啪,几声巴掌响,“哟,二位哥哥,这是演哪出呢?”
林望、李明礼停了下来,“何归期?”
何归期嬉皮笑脸:“还认识人,不错,没关糊涂。”
林望推开李明礼,拍拍身上的灰,正正衣襟,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何归期来回踱了两圈,边打量屋里环境,边用手扇扇鼻子,所问非所答:
“二位哥哥,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糟心的地方吧?”
林望沉脸:“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何归期连连摇头,“啧,啧,啧,都阶下囚了,还跟我摆大少爷的谱,你怕不是没睡醒呢吧。”
李明礼虽看不真切,大概轮廓是能看清的,一把揪住何归期脖领子,厉声吼道:
“你投靠梅老混蛋了?”
何归期使劲儿掰李明礼的手,“松手,松手,快松手,不松,别怪我动粗啊。”
林望拉开李明礼:“宁家投靠梅家了?”
何归期整理被李明礼弄皱的衣领子,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基地突然发生巨变,他是事后才知道个大概,具体怎么回事,众说纷纭,小道消息满天飞,他到现在还晕乎着呢。
刚才在刑讯室看到他一直叫白哥哥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来干什么来了?”
何归期突然笑了,“来看你们落难啊,哈哈哈……大名鼎鼎京城三少的乐子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有这一回,后半生的乐子全有了,哈哈哈……”
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何归期看到的全是哥哥各种巴结白宏伟哥仨。
爷爷常跟哥哥说的话,也是要他跟白宏伟搞好关系,那会儿的何家没少在白林李三家身上砸钱。
那钱花的,何归期不管家,都觉着肉疼。
虽然最后知道,自家其实是宁家安排在白家身边的,但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白林李三家的高不可攀深深烙印在他骨血里。
如今见三人落难,心里的不平衡消散了不少。
最让他满意的是,他终于能和三位哥哥平等对话了。
嗯,不,不,不,他能低头跟他们说话了!
李明礼看他那副小人得意的样子,气得不行,冷不丁挥拳,一拳揍在何归期眼眶上。
“哎哟,妈呀……”
林望一腔怒气无处发泄,见李明礼动手了,他也扑了上去,三人打在一处。
何归期哪是林望、李明礼的对手,被打得鬼哭狼嚎。
几个值勤的战士冲了进来,连拉带打,分开三人,林望和李明礼各挨了好几下。
林望抹了把嘴上的血渍,一眼瞧见门敞开着,闷头往外冲,边冲边叫:
“老白,我来了,我来陪你了……”
李明礼眼睛看不清,但他耳朵比以前好使多了,循着声音,跟着林望往外面冲。
“老白,还有我,我也来陪你了……”
哥俩拼了命了,战士们不及防备,没拦住,真让他们冲了出去。
林望早就看好审讯室在哪儿了,一头扎了进去,看到眼前一幕,顿时惊住了。
白宏伟像个破人偶一样挂在木头架子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染得看不出啥色了,两只眼睛肿烂得只能看到一条缝,一条腿不正常地扭曲着,另一只脚正往下滴血。
一个大汉,手里拿着一个烧红的铁钎子,正准备往白宏伟身上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