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待皇上过来咱们也有话说。”
不愧是钮祜禄家出来的姑娘,做事情就是周到。
贵妃现在做事不求超越前面几位掌权者,她只求不出错,不让皇上找到机会责备她。
随着来延禧宫的人越来越多,八福晋没来守灵的消息渐渐传了出去。胤禩毕竟是皇子,像康熙这种爱惜羽毛的人是不愿意他谋杀嫡妻的事情传出去的,他想把消息扣在八福晋郭络罗氏身上。
反正郭络罗氏任性不守规矩深入人心,即便是不来,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想的挺好,奈何天不遂人愿。
康熙话音刚落,马尔浑便开口:“皇上,臣怎么听说是八阿哥差点掐死嫡妻,她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马尔浑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皇上训斥了八福晋才开口,很明显是故意的。
康熙面色很是难看,他不轻不重,“是吗?梁九功,你去八阿哥府瞧瞧是怎么回事?”
他又看向马尔浑,不冷不热,“安郡王对八阿哥府的事儿倒是清楚明白,朕这边还没得到消息呢,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这是暗讽马尔浑手伸的太长,在老八府上安插了探子呢。
马尔浑怎能不知皇上的意思,他摇头,“皇上误会了,臣也是刚才偶然听九阿哥与十四阿哥谈论得知。”
不管八阿哥府上有没有自己的探子,他都不会承认。
这事儿他也确实是听九阿哥跟十四阿哥说的。
马尔浑比康熙来得早,他福晋发现前头跪着的人里头没有八福晋,就让人过来告诉他。八阿哥是今天的主要人物,大家目光都在他身上,马尔浑不方便去问个清楚,恰好他看到九阿哥跟十四阿哥在旁边说着什么,便凑了过去。
然后就从两人的交谈之中得知八阿哥发疯差点掐死了八福晋。
在马尔浑心里,自家可是受害者,他没去找皇上要说法已经是仁慈,怎能容许别人再给安郡王府泼脏水。
至于他这样说会不会得罪九阿哥跟十四阿哥,马尔浑并不在意。
这两个一个与民争利满身铜臭味,一个乳臭未干自命不凡,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虽然只是暂时的,十四可不想再惹皇上生气,他赶紧说道:“皇阿玛,儿臣可不知道八哥府上发生的事情。儿臣只是见八嫂不在,心中困惑这才开口询问九哥。”
“而且,而且八哥的为人谁不清楚,他待人温和,对外人都很是和气,何况八嫂呢。儿臣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康熙目光转向十四,他心说关了几年到底是不一样,十四至少学会说话了。
康熙当然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想听老八自己说。于是他开始点名,“胤禩,你自己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胤禩不停地往铜盆里面放草纸,他动作像是固定好了似的,机械的很,连皇上的问话都忽略了。
最后还是跪在他斜后方的曹氏大着胆子扯了扯他的衣裳,把皇上的问话重复另一遍。
胤禩深深吸气,他努力憋回眼泪,恭敬道:“回皇阿玛,儿臣确实盛怒之下掐了郭络罗氏的脖子。儿臣如此,乃是郭络罗氏有错在先。”
“郭络罗氏一错,成婚多年未曾给儿臣添一男半女。她自己不能生,却还不允许府上其他女人生孩子。儿臣的侧福晋曹氏接连殇了两个孩子都是她所为。”
“二错,上不孝敬公婆,儿臣额娘出身是低,但他既然嫁给了儿臣那就是她的婆婆。狗不嫌家贫,她呢?大婚到现在,她来延禧宫给额娘请安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儿臣额娘过世,她不见半点伤悲,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其三,儿臣额娘之所以过世,她占很大一部分责任。世人都说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儿臣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抬头看着马尔浑一字一句,“何况,她不也没事吗?”
一句‘她不也没事儿吗’道尽八阿哥凉薄的内心。
是啊,郭络罗氏被人救了下来,没有死;他额娘呢?就因为郭络罗氏告密,他额娘觉得连累了他,自尽了。
老八的话尽显凉薄,可若是站在他的立场去想,这话似乎也没错。
前提是忽略他前头做的事情。
胤禩答应了郭络罗氏只娶一妻,结果侧福晋接二连三的进门。他为了皇位PUA、利用对方。
所以,如若较起真来,谁对谁错还真的说不清。
现在,八福晋差点被胤禩掐死是事实。康熙也不想去分辨二人之间谁是谁非,他只问郭络罗氏,“朕今欲准你与胤禩和离,你可愿意?”
有时候他也在想,当初为了镶蓝旗的权势答应让胤禩娶郭络罗氏,是否是一个错误。假如他没有因为安郡王府的权势一再的让步,两人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现在,错已经造成,他以为经此一事郭络罗氏必定是不想跟胤禩有瓜葛的。哪知郭络罗氏却道:“儿臣多谢皇阿玛好意,儿臣不愿意。”
“儿臣很小就喜欢他,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可现在他居然如此对我。儿臣就是死也要以八福晋的身份去死。”
简言之,她就是死了也得恶心胤禩。只要她一天是八福晋,胤禩死后就只能跟她同棺同穴,只能跟她合葬,她是绝对不会成全胤禩跟曹氏的。
胤禩想要跟曹氏合葬,下辈子吧。
石姝瑶小声自语,“何必呢?你是恶心了他,焉知不也是在恶心自己?”
她旁边坐着的贵妃侧头低语,“这才是郭络罗氏,”
郭络罗家的人似乎都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