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桥由美瑟缩了一下,白芷的手冰凉,像某种冷血动物的触感,停在她领子露出的淤青边缘,不疼,但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白芷的双眼却很干净,纯净而深邃,像琥珀,一点点的包裹住无助的虫子,将它们埋葬,长眠。
“他的脾气不太好,不过你们姐妹之间的关系倒是不错呢,而且很聪明。”白芷歪着头,轻轻笑了:“别紧张,你说的没错,我不是警方的人。”
“你父亲的脾气不好,他酗酒又易怒,对你们非打即骂,家里恐怕不知道换了多少被他摔坏的东西了吧。”白芷放下手,重新坐回长椅上:“继母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这种人死不足惜呢。”
“你,你怎么知道……”藤桥由美有点恐惧,可是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不能动弹,闭上眼脑海里就能浮现白芷那能够看透灵魂的双眼。
“这很简单,由美小姐,你父亲的表伤痕累累,摔伤和酒瓶盖的刮伤实在是委屈了一块上好的表。”白芷缓缓道:“面容的衰老和干燥程度,还有鼻头和面颊的颜色,显然长期酗酒,虽然昨天晚上没喝。”
“更何况,啤酒肚和肥胖有本质的区别,从面相上看他本就暴躁易怒,喝酒之后恐怕变本加厉吧。”
藤桥由美低下头,她极力让自己不要关注白芷,只是她还算镇定,至少没有大乱方寸。
“父亲的死和我没关系。”藤桥由美小声说。
“我知道,所以我感叹你们姐妹关系不错。”白芷笑了笑:“能做到对统治者下杀手的普通人,是拉不出来这种曲子的。”
藤桥由美脸色越发苍白,眼底都是挣扎和犹豫。
“你不用改口说自己是凶手,和我承认没有用。”白芷轻叹口气,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再说了,你知道的也不比我多多少。”
或许,她应该直接离开的,藤桥由美这样想,可是鬼使神差的,藤桥由美就这么乖乖坐了下来。
或者说不能算是乖乖的,单纯是她有点腿软。
“今天是你的生日吗?”白芷突然问。
“诶?白芷小姐?你怎么……”刚坐下的藤桥由美立刻惊讶的看向白芷,她敢肯定,在今天之前,她绝对不认识白芷才对。
因为你演奏《遗忘》的时候,眼中都是渴望和挣扎,明明不希望自己被遗忘呢,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你期待有人发现什么呢?
再说了。
“对着一根蜡烛拉小提琴,实在是有点奇怪,所以我猜了一下。”白芷说着,伸出手:“既然你喜欢小提琴,那么我便演奏一曲作为你的生日礼物,如何?”
“作为交换,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好吗?”
明明是委婉商量的口吻,可是藤桥由美却心口怦怦直跳,等她反应过来,小提琴已经被白芷拿在手中。
“那么,契约已成。”
随着白芷声音落下,悲怆的《流浪者之歌》需要艰涩深奥的小提琴技巧,只是白芷信手拈来,似乎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只是白芷没有演奏欢快的第四部分,仅仅演奏了前三部悲怆的曲调。
“那么你的故事,能说给我听听吗。”白芷将小提琴放进琴盒,在藤桥由美身边坐下:“从你讨厌却渴望过生日开始。”
藤桥由美摸了摸脸颊,一片冰凉,她缓缓闭上双眼,认命般的垂下头。
是的,她讨厌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