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光长个子不长肉，都五岁了，还是轻得只有一把骨头——这也得怪之前的黎璃。

小宝又怕又冻了大半天，被黎璃裹在暖和的棉袄里，棉袄上还有淡淡的胰子香味。很快困意就袭来了。

但是小宝不敢睡着，万一这个疯婆娘是要把自己带走卖掉呢？

小宝在黎璃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她的怀抱。直到小宝确认这是往家走的路，这才老实下来。

“听话。”黎璃这才开口，闷闷地说，“今天是娘做的不对，娘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的。”

小宝吃惊地扭过头看着黎璃的脸——他这个没心没肺的娘居然哭了？

黎璃把小宝带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只是小渔村里一座破旧的院落。三间水泥屋外加一个简陋搭成的厨房，石头围墙围着一个小天井。黎璃就和小宝住在这里，季延知则在县城的工地上打工。

屋子里没有生炉子，和屋外差不多一样冷。黎璃把小宝放到自己那张大床上，转身想去给他煮点姜茶。

等黎璃端着红枣姜茶回屋的时候，却发现床上并没有小宝的身影。

小宝自己溜到了隔壁杂物间那张小床上。他身上缠着一床早就破得露出棉絮的旧棉被，瘦弱的身体小猫似的蜷成一团，早就睡着了。

黎璃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鼻头一酸，滚下泪来。

她之前干了太多混账事，把孩子伤害得太深了。想要让小宝敞开心扉接受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黎璃把小宝连着被子一起抱到了自己的床上。她本来想把那床脏兮兮的被子从他身上拽下来，奈何即使是在睡梦里，小宝也牢牢地揪着被子的一角不撒手。

黎璃把炉子里的火生得很旺，又往小宝的被窝里塞了一个热烘烘的暖水袋。这才将就着在他身边躺下。

这一晚上黎璃睡得并不安稳。她担心小宝会发烧，醒了好几次，确认他的情况。

期间小宝又自己偷偷跑回杂物间一次，不过还是被黎璃抱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黎璃就醒了。

她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厨房。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之前的黎璃从来不管小宝吃没吃饱，做饭从来都是只做自己的，心情不好就拿着钱跑去镇上下馆子。小宝要么捡点黎璃剩下的，要么一整天都饿着肚子。

黎璃往锅里添了一瓢水，水开了之后下了足够两个人吃的挂面，再窝两个荷包蛋。然后在炒锅里加了一点点油，把葱花爆香。

刚把葱油面盛出来，黎璃就听到了大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黎璃抬起头，越过厨房的窗户和那个高大的男人四目相对：“呀，你回来了啊。”

来的人正是黎璃的丈夫季延知。

黎璃倒不觉得惊讶。上一世季延知从同村人口中得知黎璃去打胎了的消息后，也是坐最早的一班车回来的。

季延知盯着黎璃，嘴唇动了动，还没等说什么——

“她昨天去医院把小宝宝弄掉了。”

小宝光着脚站在院子里，眼睛红红地盯着黎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