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沉静的南海在文人墨客的笔中几多梦幻,几多深情,几多悲怆。
海底深处的蜃楼殿深处,鲛皇镜钊无聊的摆着巨大的鱼尾,频频垂眸望向宫殿中央的水晶棺。
[奇怪,该醒了啊。]
他无聊的游来游去,嘴上骂骂咧咧,被姗姗来迟的鲛后,也是曾经的鲛族女将军清嘉抓了个正着。
鲛后一把扯住鲛皇的鱼鳍,非常不客气的开始长篇大论的训斥。
鲛皇恹恹的,可怜巴巴的看着鲛后哀求道:[我错了我错了。别训我了。我好歹是鲛族的王,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鲛后叹了口气:[他还没醒吗?]
镜钊牵着清嘉来到水晶棺前,好奇的望着:[泽熙舅舅说,他吃下他的千年鲛珠和他的心头肉,再加上一直以来他的身躯都用我们族的至宝东皇珠滋养,这几日就会醒。]
他有些惆怅的棺材里的人:[可是都五天了。五天了啊!我可怜的表弟!]
清嘉实在是没忍住,手痒的厉害,给他脑瓜上一拳头。
[泽熙陛下为了救他,连性命都不要了。]
[他可是我舅舅和那女人的唯一的儿子!我舅舅一直以为那女人不要他了,郁郁寡欢了十几年!后来才知道,那女子是忏罗族族长,迫不得已才与舅舅分离。而且,死了好久了。]
镜钊刮了刮鼻子:[我这表弟也是命苦。当时他的身躯差点被那羲和宫的阳光带走!还好舅舅赶到及时,说能救他,才把身躯送回了南海。]
清嘉有些无奈的看向他:[陛下。羲和宫当年的宫主好像叫做逐光,不是阳光。]
[你记错了,叫阳光。]
[是逐光。]
[阳光!阳光!就是阳光!]
他们二人争论的起劲,丝毫未看见冰棺已经被人从里面掀起。那人蓝眸雪发,面容约莫弱冠,清冷高华,五官犹如冰雕雪砌一般。
他缓缓从冰棺走了下来,时光好像偏爱他一般,他面容未有一丝改变,目色冷淡的看着争论不休的两个鲛人。
[镜钊。]迦澜的清冷的声线传入镜钊的耳朵。
二人停下争吵,望向声音来源,忙喜极冲去:[表弟!!!!]
迦澜轻轻侧身,镜钊扑了个空,摔了个踉跄。
[呜...跟舅舅一样无情。]
迦澜垂下眼眸,长至脚裸的发逶迤在地:[我这是...还活着?]
清嘉长叹,开口说道:[迦澜祭司。你确实还活着。但是百年时光已过,旧人不在。泽熙陛下为了救你,自己抛开身体,取下他千年鲛珠和心头肉,这才换你一命。]
迦澜没有太多反应,他有些迷茫的望向腕间已经褪色严重的红绳,冰蓝色的眼眸泛起波澜:[婉婉...死了吗?]
镜钊收起笑容,他安慰的拍了拍迦澜的肩头:[她本身就体弱,于嘉和三十六年去世,沈倾寒追随而去。放心吧,她一生很幸福。他们二人退隐江湖,携手看遍山川湖海,唔唔唔。]
还未等他话说完,清嘉忙捂住他的嘴,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崇阳长公主与沈阁主一生未婚。长公主她以为你不在人世了,去了羲和宫做了女祭司,将忏罗族的法术传承了下去。后来与听雨阁的阁主退隐江湖了。]
迦澜抬起眼眸,微微笑了笑:[嗯。父亲有什么遗言吗?]
[泽熙陛下说,他已通过鲛珠与心头肉将毕生法力传输于你。渡厄经已帮你废弃。你现在的能力,已经足够撕开时空裂缝,去追寻爱人了。]
清嘉顿了顿,海底的水光柔和的映在她的脸上,她微垂下头,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泽熙陛下让我告诉你,不必自责,作为父亲能救自己的儿子,他今生不悔,也算是有颜面去见你母亲了。]
[迦澜,你父亲很爱你。]
迦澜缓缓走下台阶,雪色的长袍摇曳在地,在圣光微澜中扬唇微笑:[他是个好父亲。我也很爱他。镜钊陛下,我要走了。]
[你刚醒就要走?你怎么跟舅舅一样啊,你不能只要爱情,不要亲情。我这表哥还没来得及疼你呢...呜呜呜,我的表弟。]
清嘉紧紧捂住镜钊的嘴巴,对迦澜微微点头:[去吧。她身上有你留下的灵力气息。去寻她吧,海神祝福你,迦澜。]
迦澜点了点头,意念一动,身形快速从海底窜出水面。
他伸出掌心,泛着金色光芒的灵力微闪,他在海面轻轻一点,一个强力的保护屏障牢牢扣在南海。
他抬眸望向天空,午日的阳光格外刺眼,他干涩的眼里猛然涌上生理性的泪。
他睫毛轻颤,冰蓝色的眼眸与大海相互辉映,他垂下头抚了抚腕间红绳,低声喃喃:[我这就来寻你,婉婉。]
无人再能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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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一只雪腕轻轻推开窗户,任由雨丝借着月色渗入她精致的面容。
她伸出手来接住雨滴,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剪影。
又做梦了。
雪色的发,雪白的长袍,清俊孤冷的面容,苍白有力的手指,瘦削腕间一点红绳。
那人是谁?
自她有记忆以来,一直做同样一个梦。
梦里那开遍满园的桃花,宛若谪仙的男子,冰蓝色深情而悲切的眼眸。
每次醒来,她都不禁泪流满面。
而且...她翻过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