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樽和蔼的说,“别说的这么难听,只是想让你换一身衣服,扮作一个穷书生而已。”
梁少顼已经猜到要干什么事了,可是:“为什么要我去假扮穷书生?”
他见过的书生多了,随便模仿没问题,一般书生都是满身酸腐气,又自命清高,说话的时候须得文绉绉的引经据理,讲道理前要先说“子曰人云”,生气的时候就算气得咬碎牙齿想杀人,也只能嘤嘤嘤的上责怪天地,下责怪世道,还须的注意用词的排比和对仗,就是不能直截了当的粗口骂人。
他头摇成拨浪鼓,“你看我一身的纨绔子弟味道,要我假扮书生,还是个穷酸书生,肯定会穿帮。”
璇玑却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她故意凶巴巴的走过来,把指关节掰得啪啪响,露出一副可以称之为奸险的坏笑:“我觉得你扮书生很可以,武功又不高,气质也不凶,就是穷酸样少了点,一般穷酸样是因为长期受欺负而变成的,这一点我可以帮你。”
她坏笑着挑挑眉毛,梁少顼立刻拉开与她的距离,“你别乱来啊,我这两天好像没得罪你,咱们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楠樽笑嘻嘻的看着她们闹了一会儿,可能感觉时间浪费得差不多了,出面阻拦,“好了,璇玑,好了,玉衣公子交代我们要保护好梁少顼,你这样可以算是欺负新人了。”
他是出面维护和平,可是梁少顼却怎么听着都觉得别扭,不过他没空计较,因为楠樽的目光也锁定在他身上,“梁兄弟,你现在就去换上这身衣裳,那这幅画去街上问市价,定的越高越好,别真的卖出去就行。”
楠樽递过来一件灰不溜秋的衣服,梁少顼拿起来一看,这也真够“穷酸”的,怕是真正的穷酸书生也没这么穷酸吧,布料是最便宜的麻,上面干嘛那么多补丁,有的还连布丁都舍不得,磨破了的地方,轻轻一扯就能听到麻线裂开的咔咔声。
“你轻点,”璇玑还心疼这件衣服,“再破下去,那就不是穷酸书生了,那就是讨饭人了。”
梁少顼有一种想要把她按在地上打一顿的想法。无奈撞上对面两双精光四射的眼神,这可是五味茶楼最厉害的两个杀手,梁少顼只好接过来,嫌弃的挪到屏风后面去换上。
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那两个杀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璇玑眯着眼睛琢磨了一阵,“就是脸色还差了点,不够苍白,中午本不该给你吃饭,你得饿着,这样才能‘穷酸’。”
梁少顼阴沉着脸,“璇玑!你够了。”
他的任务是走到京城最繁华的十里街去,到各家商铺挨家挨户的问过去,不管是卖书的,还是卖文房的,还是卖绸缎的,酒楼客栈饭馆全都不放过,价格要开到天上去,就算出得起,还不许真卖,目的就是让人看到他手中的这幅“真迹”,越多人知道越好。
梁少顼于是一身穷酸破烂的走出茶楼,怀里抱着一幅画,背上背着一把黑色雨伞,剩下就是两袖清风,头上的装饰全被璇玑拆了,换成一顶布包,更可恶的当属脚上,一双专门去有泥的地方踏过的破草鞋。
看着这从头到脚的“穷酸”味,梁少顼在心里已经将璇玑和楠樽骂了个上下五千遍,脸上是那种愤愤不平的表情,倒是有几分像酸腐秀才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