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六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老孙啊。”
“哪个老孙?”
“卖油条的老孙啊,你听啥呢,这不正说他呢吗?”
“啊?你是说早市上卖油条的老孙,他儿子半年前结婚,请了你去做证婚人?”
“是啊,咋地,不行啊?”看到六月一脸的吃惊,佟仁反问着。
“当然行,我没有说不行啊,可是,他咋想起来请你去做证婚人啊?你们,有那么亲密的关系吗?没听你说起过啊?”六月不禁好奇起来。印象里,六月没有听过佟仁和老孙好到彼此要参加婚礼的份上。
“要说有多好,确实也谈不上,不过,他不是咱们老乡吗?他在这边没什么朋友,今年年初他过来收拾房子的时候,我正好碰见他,我们就随便聊了会儿天,聊着聊着他就说起他儿子要结婚的事儿,他说他全都准备好了,就缺个证婚人了,说着说着他就请了我,你说,虽然我们的关系也没多好,但人家请我了,我能不去吗?”
“哦,老孙在这儿干了有几年了吧,过去,你们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打过麻将玩过牌吗?”六月又问,六月觉得佟仁去参加老孙的婚礼多少有点突兀,他们实在算不上很熟。
“那倒没有过,他一个卖油条的,我和他喝的哪份酒啊?再说了,我们要一起吃饭,谁掏钱啊。”
“也没一起打过牌?”六月又问。佟仁他们住的这一片小区不大,人也不是很多,退了休的男人们天天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打牌唠嗑下象棋,这也是佟仁一天的日常生活。
“也没有。”
“这么说,你们俩也就是单纯的买卖油条的关系,连玩一次牌的友谊都没有?”
“是这样的,反正他在这儿卖了五六年油条了,我从来不买别人的,这点他是知道的——有钱,干嘛不让老乡赚啊,是吧,所以,他每次见了我都非常的客气和尊重,老远的就和我打招呼。”
“那,他儿子结婚,你随礼了吗?”六月问。
“那必须随啊,那是礼貌问题,我能空手去吗?”
“哦,做了证婚人还随礼,你随了多少?”六月原想佟仁是肯定不会随礼的,他连一个院里住着的年轻的同事们结婚都不随礼,连他近在临县的最好的朋友的孩子结婚,他也假装有事去不了——人不到,礼金自然也是没有的,钱,对于佟仁来说,能不出就不出,可对于一个仅止于买卖油条关系的老乡,佟仁居然会随礼!
“二百啊,这年头少了拿不出手。”佟仁说:“不过,又赶上老孙他妈也来了,我就又给了他妈二百,加起来四百。”
“真不少啊。”六月在心里哼了一下,她想,佟仁一辈子都没给过他自己的丈母娘二百块钱,给别人的妈倒是舍得。
“人家老孙那么看重我,让我给他撑场面去,我也不能不给他长脸吧,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