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忘不了阿雀，对她的死耿耿于怀，但伊人已逝，阿说你必须得放下。"子昭梗咽地劝道。

"放下……如何能放下？"两行浊泪从傅说眼中滑落，"我只恨不能随她而去。"

子昭沉默了，他知道傅说所说皆是真心话。

傅说之所以没有寻短见，不过是有最后一个执念支撑着——妘雀尚有一件遗物未找到。

两年前，傅说和妘鹰杀得百濮节节败退，最终濮王洛桑只得答应他们的要求，将妘雀的尸首交出。

那具尸体焦黑，不知为何成了干尸，完全认不出人脸。若不是身上带着妘雀的首饰，没人能确定尸体的身份。

所有东西都在，除了妘雀挂在脖颈从来不肯摘下的玉龟吊坠。他们翻遍了所有想得到的地方，依旧一无所获。

最后，妘鹰带着妹妹的尸体回了妘部。而傅说，成了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样。

"百濮再度发兵南境，这回孤打算联手虎方，除掉濮王洛桑，阿说……傅将军，你打算出征吗？"子昭哀伤地看向傅说。

他理解他的兄弟，但绝对不希望对方一直颓废下去。

"百濮……"傅说眼眸深邃，"是该做个了结了。"

十日后，傅说跟随子昭回到殷都。

听闻王上要指派版筑奴隶当将军出征百濮，群臣们坐不住了。

"奴隶怎可当将军，王上这不是胡闹吗？"

"王上自登位后离开殷都整整三年，根本不通达政务，还请甘大人劝劝王上！"

傅说默默站着，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对于自己的身份一句解释也没有。

其实殷都不少朝臣见过他，那时他还顶着"黎月"的名号。如今，他沧桑宛如中年，谁也不会想到他是曾经名动殷都的黎月。

子昭早料到傅说懒得辩白，路上早已想好了说辞。

"孤做了一个梦，梦中天神告诉孤，有一位贤人姓傅名说，让孤一定要找到他。"

天神托梦，群臣闻言果真安静了下来，等待子昭往下说。

"孤忆及北海岩城傅家，特意亲自前往，果真寻到了贤人，他正是北海傅伯之子。此人并非奴隶，版筑护路亦是与民同甘共苦的表现。"

子昭紧张地等待着群臣的反应。

"原来是天神指引，天佑我商，天佑吾王。"

"说起来，王上尚是王子时，就格外受玄鸟庇护……"

"傅伯之子傅说？那可是有北海凶犬、黑色猛兽之称的少年将军，他若出征百濮，必定战无不胜！"

"多亏有天神指引，王上真是慧眼识珠！"

朝臣的意向即刻逆转，子昭长长地舒了口气。

傅说呆愣地立在原地，脸上难得有些动容。

"北海凶犬，黑色猛兽。"他嘴角扬起苦涩的弧度，眼中无尽悲伤。

曾经他的阿妹说过，要用这两个称号嘲笑他一辈子……

一辈子还长，但嘲笑他的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