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尽快结束,老天偏偏不让他如意。
一只乌鸦意外入镜,重新拍过。
一大团白色泡沫挂在了他的睫毛上,重新拍过。
风把他头发吹乱了,重新拍过。
各种各样的意外因素,导致天都黑了,导演还是对这场戏不太满意。
晚上九点收工,导演拿着对讲机喊道:“明天再继续,大家伙儿都来吃饭吧。”
司南:“……”
他还以为拍电影很简单呢。结果腿冻僵了,膝盖也跪麻了。一想到明天还要继续,他就觉得人生无望。
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可那双腿完全不听使唤,就在他即将摔倒的时候,是祁喻扶住了他。
穿着黑色戏服的祁喻,俨然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模样,气质独绝,举世无双。
“诶?”司南惊讶地张大了嘴:“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今天下午一直在拍这场跪地戏,没有其他演员的戏份。女主角叶菁儿都早早地离开了,祁喻居然没走?!
祁喻低垂着眼眸,觉得他这问题完全是废话。
具体是为什么,难道他心里没点数吗?
当然是为了等他。
心情郁结,祁喻的表情瞬间冷了几个度:“剧组的盒饭很好吃,我留下来蹭饭。”
这理由也是没谁了,司南噗嗤一笑,眨巴着眼睛问他:“你该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祁喻向他投去一个杀人放火般的眼神。
刚刚装傻充愣,现在又明知故问。
“行啦,不逗你了,一起去吃饭吧。”司南迈开步子,可惜双腿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知觉,差点儿摔倒。
祁喻再次扶住他,道:“你乖乖站在这,我去给你拿。”
他愿意跑腿,司南也没有意见,乖巧等他回来。
祁喻不仅带来了盒饭,还找了个凳子,扶着司南坐下。
盒饭还挺丰盛的,一共三个菜,炒土豆丝,红烧茄子和糖醋排骨。
司南一个劲地把排骨夹给祁喻,语重心长地说道:“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多吃点。”
这种苍老的语气,就跟养儿子似的。
祁喻微微一顿,侧过头去看他,明明什么表情也没有,却像极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于是借司南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继续给祁喻夹菜了。
他讪讪一笑:“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有点害怕。”
话音刚落,祁喻便挪开了目光,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晚去我家吧。”
“去你家干嘛?”司南立马警惕起来,生怕祁喻把他带回去杀死分尸扔下水道什么的。
沉默了很久,祁喻微微阖着眼眸,极其缓慢地,一字一句说道:“今天是我生日。”
司南愕然。
哦豁,他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为了让祁喻提早入学,他的父母把他的年龄报大了半岁,导致他的实际年龄与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不符。
粉丝都以为他的生日是在六月份,实则是十二月十五号,也就是今天!
没有准备礼物怎么办?
司南为难地挠头,忽然灵机一动,拉起祁喻的手就跑:“蛋糕店一般十点关门,现在去还来得及!”
他带着他一路狂奔,身后的化妆师急匆匆喊道:“你们俩不卸妆吗?”
两人连头也不回,飞快地跑到影视城的外面。
进了蛋糕店,老板发出一阵土拨鼠的尖叫:“天哪,你是祁喻吗?我特别喜欢看《旅途漫漫长》,能给我签个名吗?”
祁喻没拒绝,快速签好了名字。
司南就不服了,在老板面前晃来晃去,想要增强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老板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是哪位啊?穿成这个样子,是在哪个剧里当群演?”
司南:“……”
凑。
谁家群演会像他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白内障看不清,建议用高锰酸钾滴眼睛。
司南磨了磨牙齿:“我想买个生日蛋糕。”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里有水果蛋糕,蜂蜜蛋糕,巧克力蛋糕,抹茶流心蛋糕,品种丰富任您挑选。”
老板顿时喜笑颜开:“如果您都不满意,还可以自己制作。”
“还能这样?”司南的眼睛亮了亮。
手动做的话,要比买的有诚意多了。
司南看了祁喻一眼,笑眯眯地说道:“带我去吧,我要自己做一个。”
老板引他来到后台,各种材料应有尽有。
司南手上有冻疮,不敢用太大力气,不然伤口会崩开。
再加上天气实在太冷,原本想用奶油裱两朵小花,可因为手抖,硬生生弄成了大便的形状。
紧接着又做了两只格外抽象的小猫,最后插上水果,就算圆满完成了。
老板狐疑地摸了摸下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个过生日的人,跟你的关系不太好吧。”
司南顿时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呐,”老板指着那两朵奶油花:“你弄两坨翔在这里干什么?人家看见后还吃得下吗?”
司南:“……”
啊啊啊啊啊!
他逐渐抓狂,赶紧付了钱带着祁喻走人,不然他可能忍不住会把老板揍一顿。
坐公交车来到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前,墙壁上全是裂痕,看上去摇摇欲坠。
祁喻的家在四楼,年幼时司南住在他隔壁,后来搬去了市中心。
楼梯又细又窄,还没有安装路灯,司南走得十分艰难,忍不住问道:“你应该有存款吧?干嘛不搬去好一点的地方住?”
祁喻没有吭声。
气氛有些奇怪,司南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思考着要怎么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