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地撇撇嘴,司南没精打采地走回厕所,道:“走吧,我忽然又不想上厕所了。”
情绪转落差太大,祁喻立刻发现了不对:“你怎么了?”
“没事。”司南闷闷地回答了一声,转头看着玻璃窗外飞舞的雪花:“今天雪好大啊,我们吃完饭过后去堆雪人吧。”
如他所说,外面的雪确实很大,将整个世界淹没成一片纯洁的白色。
银装素裹,干枯的树枝上倒挂着冰凌,冷风呼啸,将漫天的白雪吹得胡乱飞舞。
可祁喻没心思欣赏美景,他的目光始终都在司南身上。
还以为司南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结果肉菜熟了之后,他瞬间收敛了悲伤的情绪,大口喝饮料大口吃东西,就像是饿了几天几夜一样。
祁喻不自在地咳了咳。
行吧,他算是白担心了。
“你也吃啊,跟我还客气个啥?”司南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顺手给祁喻夹了一些肉。
祁喻咬着唇瓣,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们偶像团体,好像对体重有严格要求吧。”
这话的潜在意思,就是想警告司南,让他少吃点。
可司南完全不在意:“我们十八线小糊团没那么多要求,而且我也吃不胖啊。”
祁喻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的确不胖,脸小小的,腮帮子上没多少肉,羽绒服袖口里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就连那双手也是小小的。
他很快收回视线,哑着嗓子问道:“过几天《宫墙悲曲》就要正式开机,有个配角临时决定不演了,你有没有兴趣?”
司南一怔,筷子从手里滑落出去,好在他眼疾手快接住了。
《宫墙悲曲》就是那部让祁喻斩获影帝头衔的电影!
他迅速搜索脑子里的记忆。
这部电影,由同名小说《宫墙悲曲》改编。讲述的是罪臣之后柳绝和大公主顾娆的故事。
柳绝父亲犯了大罪,被判诛灭九族。六岁的柳绝也随之被押上刑场,好在四皇子顾言偷偷将他救了下来。
从此他陪伴在顾言身侧,江南水患他前去赈灾,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宫中火光一片。
他不顾一切扑进大殿,可顾言吸入了太多浓烟,俨然命悬一线。
临死前,顾言紧紧拽着柳绝的衣袖,说自己这一生共有两个遗憾。
一是没办法照顾一母同胞的姐姐顾娆,二是没能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顾言就这么死了,一张脸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柳绝决定帮顾言完成那两个愿望,于是他划伤了自己的半张脸,和顾言互换衣服,从此,他便成了顾言。
奴才们并未多想,只当他是烧伤了脸。皇后见他毁容,也不愿在他身上多废功夫,毕竟一个丑陋之人是不配坐上皇位的。
柳绝蛰伏着,一面暗中培养势力召集兵马,一面保护着大公主顾娆。
后来,他的人攻破皇城,捧了顾娆做女帝。
顾娆也不傻,趁四下无人之时,问道:“其实阿言已经不在了吧?你是柳家长子柳绝,对不对?”
之后,两人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在一起了。
天底下人人都以为女帝顾娆和四王爷顾言妄顾伦常,没人知晓背后的故事。
这部剧最大的看点,就是柳绝一步一步的成长与蜕变。
无论是长相还是演技,祁喻都是十分匹配这个人物的。
至于那个临时跑路的人,饰演的角色是顾言。因为顾言和柳绝有着令人遐想的社会主义兄弟情,而那人正好最近和人炒CP被狂喷,需要避避风头。
司南还记得,后来剧组忙的焦头烂额,找了个当红流量来演顾言,电影播出后,那个流量被嘲是电影唯一的败笔。
可现在主线剧情被改变,这个角色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司南眨眨眼睛:“你觉得我能演好么?”
他想好了,如果祁喻能夸他一下的话,他就勉勉强强答应演顾言。
可祁喻并没有理会出他的意思,皱着眉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司南:“……”
啥意思啊?说一句夸奖的话很难么?
他撇了撇嘴,“既然你都觉得我演不好,那还是算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祁喻连忙解释道。
“那你哄哄我呀。”司南朝他眨巴眨巴眼睛,摇头晃脑地说道:“要是把我哄开心了,说不定我就愿意去演了。”
祁喻从来不会哄人,可看到司南期待的表情时,他的心软成一滩软水。
沉吟片刻,他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温柔轻缓地揉了揉司南的头发:“乖。”
只有这么寡淡的一个字,却苏得让人腿软。
司南瞬间心花怒放,眉眼弯弯,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好似夏日暖阳:“好啦,我有空就去试一试。”
他有信心拿到那个角色。
毕竟他的演技就算再差,也比原剧情中那个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流量好太多了。
……
吃完了饭,两人漫步在雪地中,鞋子踩进厚厚的雪里,留下两对脚印。
雪仍在不停地下,司南没有戴手套,低头时,发现手上有红彤彤的痕迹,像是冻疮发作的前兆。
他灵机一动,神神秘秘地问祁喻:“想不想吃猪蹄?”
“嗯?”祁喻不解地侧头看向他,细长的睫毛上挂着未融化的雪,满是几分冰山美人的高贵感。
美色当前,司南摸了摸怦怦直跳的小心脏,然后才把手伸过去,眨巴着眼睛问道:“你看这像不像猪蹄?”
祁喻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道:“别这样骂自己。”
司南:“……”
妥妥的钢铁直男!
现在这情况,祁喻应该心疼地捂住他的手,然后带他去买药膏才对啊!
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司南的白眼翻出天际,无聊之际蹲在雪地里,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连身体都是瘪的。
见他玩得起劲,祁喻也跟着蹲下来,在他旁边堆了个放大版的雪人。
他的水准明显比司南高了许多,堆得有模有样,还把围巾解下来,围到雪人身上。
于是司南更气了。
这男人,宁愿把围巾给雪人都不给他!
祁喻并不清楚他内心丰富多彩的想法,只是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道:“你不要动,我拍张照片。”
虽然心情不好,但司南是个有原则的人,拍照的时候必须要摆出最好看的姿势。
他对着镜头粲然一笑,可拍完照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祁喻刚刚放在火锅店桌子上的手机,套着个纯黑色的手机壳子。
可现在他手里拿的,却是红色的手机壳,用右下角龙飞凤舞地写了祁喻两个字。
他有两个手机!
有了这个认知,司南瞬间激动不已,蹦跶着从他手里夺过手机,道:“你蹲下去,我也给你拍一张。”
趁这个机会,他偷偷摸摸点开微博,根本不用换号,一点进去,就看见了卤肉面专用的中老年花朵头像。
祁喻他真的是卤肉面!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动得像是要哭出来。
祁喻为了他,不仅跟自家粉丝对喷,还自己骂自己。
这份感天动地的兄弟情,他会永远铭记在心头。
“拍好了么?”祁喻按照他的吩咐蹲下,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才开口问道。
司南回神,迅速翻回相机功能,按下拍照键。
雪在乱飘,因此画质有些模糊不清,可即便如此,祁喻的五官依旧精致完美到极点,好看得天怒人怨。
宛如神祗降临。
司南把手机还给他,朝他挥挥手:“那我先回公司啦!”
“别急。”祁喻拽住他的衣袖,强迫他留了下来:“稍微等一会,我有东西给你。”
听他这样说,司南立马来了兴致。
东西?
莫非是定情信物?
他在这边浮想联翩,祁喻已经迈开步子,往街道深处走去。
不久,他回来了,可是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司南正狐疑着,就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一盒药膏:“这是治冻疮的,记得早晚抹一次。”
他的声音向来都是不疾不徐的,如同山涧缓缓流淌的清泉。
司南紧紧握住药膏,心底暖洋洋的,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走了。”祁喻转身,光是个背影,就足够秒杀这路上形形色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