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宋启睿一袭明黄蟒袍,权柄滔天,只不曾想他会来。
虞文娇来不及思索,推开眼前人,不管不顾的光脚往外跑。
雪地刺骨,不抵心寒。
将军府门前,所有东西都在装车,家仆们悄然看来的神色中,多少都带着些可怜意味。
毕竟京中早已传遍,霍小将军贪恋风尘女子,抛下青梅竹马,弃往日情分于不顾。
虞文娇跑到院子里,就见霍文景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盯着他们养护花棚。
她堪堪站定,没有出声。
霍文景身后的随从阿力见状,提醒道:少爷,虞小姐来了。
少年乌青的眼底,泛着微红,怕是一夜无眠。
看着昔日最爱的人,如今这般破碎疏离,他的心空了。
两两相望间,她如同一缕浮萍,哽咽的问:“为什么?”
虞文娇生的惊艳,平日里娇美动人,如今惨白的脸蛋平添几分凄美绝望。
千言万语化作空,匆忙赶来的宋启睿为女孩披上大氅。
而霍文景只是径直转身进屋,拿出一双殷红精美的绣鞋,自顾自的蹲身为她穿上。
虞文娇喜清冷淡雅的颜色,这想来是那女子的。
女孩不死心,在他即将离去前,伸手抓住他的翩翩衣角,依旧一句:“究竟为什么?”
他背对着,沉着片刻:“我不是说过,只当你是妹妹,从前不懂事,而今我已找到意中人了。”
“好娇娇,找个真心实意爱护你的男人,共度一生。”
“往后,就把哥哥忘了吧。”
她不可置信的摇头,幽咽的从后背抱住他,卑微至极:“不可能!景哥哥,你说过的,要娶我的,你骗我的对不对?”
他背脊一僵,任由女孩抱着,换作以往他是最见不得她哭得了。
但如今反倒是宋启睿先开口,说着:“其中怕是有误会,说开就好了。”
只片刻,他回身为女孩拭去脸上的泪,温柔告别,无限伤害:“是我负了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此一别怕是再难相逢。只盼着你能永远是哪个张扬自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娘子。”
少女不知道是泪光灼人,居然隐约看见了他眼底的悲戚。
一瞬而过,他又极为严肃认真的同宋启睿叮嘱:“有劳殿下,多加照拂了。”
话音落下,他扯开那双禁锢的玉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道一句:“送客!”
虞文娇强撑着骄傲,赌气喊道:“倒是有心最无情,霍文景如你所愿,我只当我的小郎君死在了大漠的刀下,死在了我最爱的时候。”
翌日,霍文景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的离京。
她成了弃妇、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自那日起,宋启睿每日都会到访太傅府,即便女孩并无心思待他,也是风雨无阻。
又是一年后,春三月,宋光帝重病,传位于太子。
在虞文娇生辰那日,下旨迎娶其为帝后。
霍文景离京后毫无音讯,女孩也将要嫁作他人妇,常伴在君侧,成为一国皇后。
民间皆言:“陛下仁爱,倾心相待虞小姐,此举感天动地。”
所有人都以为是在虞文娇病魔纠缠的一年里,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以及日日的陪伴,最终打动了女孩。
但对于虞文娇而言,她此生最想嫁的人,已经不愿意娶她了。
只当她回想那日,霍文景将自己托付给了宋启睿,就不自觉的点头应下,算是成全他罢了。
不是他,往后是谁,无甚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