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耳听了听,将床铺收拾干净,细心地为曦月盖好被子,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这才换好衣服出了房门。
刚出门,一酒杯却带着风声从斜地里飞来,莫恪反应很快,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杯身。
他侧首,皎洁如白霜的月光下,牧星野坐在房顶上,正静静看着他。
莫恪把酒杯捏在手中,轻轻晃了晃。他一晃,酒杯中的倒影也跟着晃,眼看着杯中那张疤痕交错的脸被晃成一圈圈的涟漪,他敛眉,一个飞身上了房顶。
牧星野看着天上的寒月,再转首看向院中高大的古树,意有所指:“上弦月。”
上弦月,月残。
莫恪抬首,将酒杯里的清酒一饮而尽。
牧星野转头看向莫恪:“我曾听闻,冰蛛毒无药可解,唯一的解药在十年前就消失于世间。”
莫恪不理他,仰头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不过——”牧星野忽然拉长了声音。
“传言说,十年前,一幼女在禁山中被冰蛛咬伤,其师父爱徒心切,积极寻找救治之法。俗话说,毒蛇出没之处,七步内必有解药。她师父找到冰蛛老巢,终于在冰蛛聚集地发现一米粒大小通体色彩斑斓的彩蛛,以冰蛛为食。其师用秘法,将彩蛛引入爱徒血脉中,将其体内残留的冰蛛幼虫及毒素一一啃食干净。然冰蛛虽被清除,彩蛛却不愿再离开人体,唯有爱徒与其他中了冰蛛毒素的人交合才能将其引出。其师无奈,只得用秘法将彩蛛封印在爱徒心脏处。”
牧星野说完看向莫恪:“那个人是曦月吧?”
“是,”莫恪点头,“这也是这些年她为什么不能过度调动真气的原因。”
“既然毒素已解,你为何看上去心事重重?”男生的心思有时实在算不上细腻。
莫恪看向气鼓鼓站在院子中央,对她挥舞着拳头龇牙咧嘴的沈夭夭,再转头看向曦月房屋的方向,无声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她以这样的方式丢失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
他的曦月,值得他用尽所有的美好和温柔来给她留下最为珍贵的回忆。
牧星野看向院中的沈夭夭,心情忽然就有些惆怅。
末了交代一句:“你还是多陪陪她。”
莫恪无声微笑摇头:“来不及了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等我。他们来了多久了?”
牧星野捏酒杯的手一顿,言简意赅道:“两个时辰。”
他接着道:“我们救出你的时候,因为人数差距,不少人受了伤,几乎是我们前脚刚抵达羌城,他们后脚就跟来了。”
夜风缓缓吹着,风中似乎有刀光剑影的喊杀声和哀嚎声传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情都很沉重。
欧阳睿带领的大军最快也要五日后才能抵达,他当然知道牧星野这里粮草短缺,跟着押运粮草的队伍不分昼夜的赶路,然就算如此,近两日也是赶不过来的。
羌城的粮草储备本就短缺,靠着诸葛渊找到的一些薯类植物才能勉强过活,然这些存粮在打仗时是显得如此地微不足道。
若是他们坚持不到五日,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