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韩都暗暗长出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兴致不错,吕公子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吩咐道:“可给我招子放亮点、仔细盯着,再有费公子的消息,不分巨细、一律向我禀报。此外,他若有任何需要,你们也都要一一满足。我说的可算明白?”
“属下明白了。”
……
海城东北,还不到小燕山的地界有一座小山村名为“李家庄”,燕国之中光是与这村名重复的怕不是有几百座。小山村不足三十户,不光人丁稀少,且长年不与外界来往,只有每年征捐之时才有人问津。
这与世隔绝的山村,今日来了一位陌生男子。
他年虽不大,身着灰衣,怀中小狐成团、煞是可爱,引得村中顽童垂涎不已,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看,小猫!”“什么小猫呀,明明是小狗!”“是小猫!”“是狗!”悉悉索索的争执声音从农家门缝后传了出来。
这陌生人自然是程彻,一周好奇的目光他全然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看着手中帛书。
上书:费氏名远,男,年四十九,原宋国人,仲武二年入籍燕国海城,居小燕山南十里李家庄,无田亩林地,以打铁为计……
“仲武二年,差不多是十三年前……”程彻眯着眼睛,起了疑心:“倘若真是宋国人,不远万里跑来燕国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只为了当一个铁匠?而且,这时间恰恰是‘寒风之乱’发生后的第二年……难道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山村北侧,一座屋子建在山坡上,看那外墙上的黄泥枯草,差不多也经历了数年光阴,但明显比村里其他房子新着许多。屋子外搭着一棚子,不时间传出“叮叮当当”的动静。
谁人也不知,就在数十丈外的野林子里藏着一对秃鹰一般的眸子,静静注视着这屋子周围的一切。
厉老三,鲸涛骑中武功可排到中上游,但为人偏执,就算是鲸涛同僚也不多待见,经常受到排挤。近日,他们三十人被安排了一项任务,就是负责跟踪监视海城那三十七同名“费远”之人,发掘费公子的真正目的。这厉老三被安排了小燕山脚下这处,最偏僻的地方,自然也是最费力的苦差。
“今次回去,非得备下一份重礼不成!韩当家才坐稳了位置,正是用人之时,等打通了门路,我厉三就跑到帮主身边做事,再不当什么鲸涛骑,净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熬!”
这厉三正暗自抱怨着,骤然,一阵铃声从无到有、渐渐响起,那声音来源似乎就在身后。
“谁!”厉三刚一转头,只见一团粉红烟雾打在脸上,顿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红雾退散,正露出程彻的身影。他看着眼下瘫软的鲸涛骑,暗道:“想不暴露行踪,只能出此下策了,料此人醒来之后,也不敢乱说自己被迷晕的事。”
想罢,程彻就迈开步子,大咧咧地朝着那屋子的方向走去。
棚子中,一个中年汉子在炉子旁夹着块烧得通红的锄头反复敲打着,不断调整着角度,知道有人进来了也不招呼,仍埋头干活,口中只念道:“小的十文,大的一钱,小本买卖,概不赊欠。”
见状,程彻不以为意,反而自顾自地挑着,不一会儿,就从堆积的农具中捡出了一个铁扳扣,问道:“这个玩意儿,作价几何呢?”
“稍后。”中年才从工作中分出神来,抬眼一瞧那器物,赫然色变,一个直拳便朝程彻胸口砸来。原来那铁扳扣为军伍机弩上的物件,民间严禁,也怪不得中年如此紧张。
步成弯弓,拳如流矢,他的拳法是一板一眼、大开大合的路数,可将将抵到来人身前,就被一只如铁钳子一样的手掌牢牢制住了。
好大的力气!
中年欲再变招,却听来人道:“数月不见,叔父已不认得我了吗?”
谁?中年朝来人面目上仔细分辨,突然惊喜道:“程世侄!”
原来,这中年正是早先抢夺程微尘尸首的天机旧部,袁飞!费远,不过是他的化名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