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人抿唇笑了一下,压着眸子:“宫里也于前几日传出了皇后再次有身孕的消息。”
我愣怔在那里,想说她心里是有你的,可这样的话世子未必需要听。
世子抬起眼笑了:“我的身子可能撑不到你的孩子出生……也等不及她这胎……”
我终于问出口:“她,她知道吗?”
曹大人摇头:“她不会知道,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已经叮嘱过林免,在她生育后照常为她送去贺礼。”
我:“瞒得住吗?”
曹大人扯出一丝苦涩的笑:“这一点我跟咱们那位帝王是统一的,都会瞒着她。”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你不想见她最后一面吗?不遗憾吗?”
曹大人的声音更轻了,像是飘着:“一个已经刻在心里的人,见不见都一样。”
他的眼睛久久盯着虚空。
我怀孕到八个月的时候,曹大人的病加重了,我们去看他,他的副官来外面迎我们,我看到他眼角都是红的,走到一处无人处,他停住脚步:“听说你跟宫里的那个人熟悉,也不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念念不忘?”
我张了张嘴,总结道:“是一个值得的女子,曹大人目前是什么情况?”
副官拿袖子擦了一下眼角:“吊着一口气,只是为了等宫里的信,想知道那位生了男孩女孩,好备礼。”
表哥听后腿脚不稳,往后趔趄了几下,扶着墙哭了。
而我忍着泪在撑着坚强。
副官又说:“曹大人有一个遗憾,便是一直想要那个人的一缕青丝相伴,可他又不让给宫里去信……”
副官又哭了:“他已经交代后事了,要的陪葬是那人送的玉佩和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走到屋门口,表哥说:“我不进去了。”
我知道他是不忍看。
我拿帕子擦了眼泪进去了,我喊着浅笑坐在他床前:“曹大人可要好好吃药,也要好好吃饭,我还要你做我孩子的义父呢。”
他虚弱地笑了笑,视线落在我硕大的肚子上,眼神飘摇,我知道他想到了谁。
我没有多说坐了一会儿,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我有事要办。
他不忍心,我要想办法让他没了遗憾,我托关系给青烟送了信,让她别惊动皇后,悄悄弄一缕青丝。
青烟知道是曹大人的心愿,便在没有惊扰皇后的时候,偷偷剪了她一缕发丝,托人送到了雍州。
拿到青丝那一天,我又去看曹大人,那天他精神不错,因为宫里传出皇后生了一位小公主的消息。
我却感觉到这时回光返照。
我把手里的荷包递给他。
他问:“这是什么?”
我说:“你放心,她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她身边的青烟偷剪下来的。”
他捏着荷包的手指发紧。
我一直陪到他日西,给他讲一些我和皇后在宫中的趣事,讲皇后的一些小习性,他一直含笑听着。
那天夜里他去了,手里捏着那个荷包。
曹大人的离去,让我们跟宫里的联系彻底断了。
我跟表哥在雍州全心经营着那个小酒馆,我也生了一个女儿,她很乖,我们给她起名叫念恩。
我们每年都会带她为义父上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