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但很显然老和尚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和暮洛深究，他微笑着捏动佛珠离开，留下暮洛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些天对暮洛来说可谓是相当无聊了，拿着扫把从清晨开始出发，一直到夕阳西下时才能赶到所谓的八部浮屠塔后山，八部浮屠塔的后山十分神秘，传说埋葬了很多历代祖师的尸骨与舍利，每到夜晚八部浮屠塔后山遍地佛光，庄严恢宏，而在这片佛光之中，总有人能看见一位拿着扫把满脸怨气扫地的黑发少年，起初还有人误以为这是祖师显灵，生出了先贤扫地的异象，后来才有几位俗家弟子发觉，这哪里是什么异象，这不就是当日被胖和尚扔到静心禅院的暮洛么……

他真的只能扫地挑水了，见到还有人比自己差，不少俗家弟子开始嘲笑奚落暮洛，从清晨开始，暮洛耳畔总是缭绕着一些不怀好意的问候。

“呦，暮洛师兄又去扫地呢，小心点，别碰到了哪尊祖师的舍利！”

“扫把不错，比我们武院的降魔棍好看多了！”

暮洛黑着脸肩扛扫帚，可谓是头也不回，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有一天他爆发了，他将扫帚扔到了那枯黄的老和尚面前，怒气冲冲道：“凭什么我们静心禅院没有降魔棍，凭什么我只能扫地！”

“胡闹，谁说你只能扫地的！”

枯黄老和尚今日也不知哪里来了大和尚的气势，一声怒喝拍案而起，硬生生将一张烂木桌子的一角给拍碎了，他这一巴掌让暮洛看见了希望，可这希望眨眼之间破灭了，老和尚满脸认真，道：“第二小师弟，你除了扫地之外，还可以去挑水啊，这样吧，从明天起你不用去扫地了，我给你十万九千个木桶，你去挑水。”

十几万九千个木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当然老和尚也只是说说而已，所谓十万九千木桶，也就是一天给两个，过个几千天也就满了这十万九千之数。

终于，暮洛如愿以偿的不用去扫地了，可从第二天的清晨开始，就有人看见一个黑发少年背着两个沉甸甸的木桶，从八部浮屠塔的东方一直走到西方，当日落时，他便一摇一晃的带着两桶水回来了，第一天很惨，挑回来的水洒了一大半，当回到静心禅院时所剩无几，老和尚笑而不语，只是将扫帚又扔到了暮洛面前。

暮洛盯着扫帚看了一会儿，陡然咬咬牙，道：“我挑水。”

看来又是一段被嘲笑的岁月来临了，暮洛恨自己为什么会有一股较真和不服输的劲儿，为了把水给挑好，他起早贪黑，从一天两个木桶增加到了四个，从第五天开始，他基本已经做到能够不洒水了，到了第十天，可谓是滴水不漏，这让很多嘲笑他的俗家弟子都沉默了，换做是他们，也未必能做到更好。

“唉，可惜了没进武院，挑水就算挑一辈子，也不可能进入八部浮屠塔的修行禅院啊。”

终于有人说了实话，按照常理，只有武院的俗家弟子才有机会进入八部浮屠塔内修行，这话让背着两个水桶的暮洛沉默了很久，当他深夜回到静心禅院时，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

“第二小师弟，师傅不是说过了么，挑水和扫地也是一种修行。”

这个夜晚暮洛没有听见枯黄老和尚对他的说教，一阵阴柔的语气从他背后响起，让他寒毛倒竖，这声音真的分不清男女，当暮洛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站着一位肥腻腻的大胖子，也是个胖和尚，一双小眼睛眯成了缝隙儿，他眯眼笑着，手里捏着暮洛之前扔掉的扫把。

“暮洛小师弟，我是你的师兄，法号弥勒。”

胖和尚在月色下扫着地，暮洛恍然一愣，不对呀，这胖子刚才不是还在自己身边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其他地方？苍凉月色落在静心禅院四分五裂的木牌上，暮洛陡然有一种莫名激动。

这静心禅院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