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身上跌落一只银哨在阳光下一闪,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立刻手脚并用爬过去将它捡起按在胸前,眼泪无声流下。
这是我送给墨琰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上面还刻着我们俩的名字:墨琰&夏初蕊。记得当时墨琰还笑着问我为什么要送他一只银哨,我告诉他,因为他总不在我身边,有了这只银哨,以后只要他一吹响我就能立刻找到他。
墨琰的银哨为什么会在左青君身上?那只能说明,墨琰真的不在了,真的被左青君杀死了;我的世界轰然坍塌。
墨琰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关心我的那些人都不在了,那我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在冰凉的地面上躺了很久很久,最后坚定地站了起来。
存在即有理,那么多次的险象环生、那么多次的死里逃生,既然现在我还好好的活着,那就有活下去的理由。
左青君杀了墨琰,那我就杀了左青君,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小黑,我也没必要再把他当成那个十三岁的孩子,我和他之间谁也不欠谁的,剩下的只有仇恨。
这一次我要等多久?半年,一年,或者一辈子?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打开的时光隧道我可能并未真正进入,在另一个时空游荡的只是我的神识,因为就在方才翻了许久也没翻到那快被我收藏起来的黑布——记录巫司遗言的黑布,可是我分明记得当时将它放入了次空间。
还有那场婚礼,那些高呼着祝福语的红眼人,像极了当日的梦境,隔着光罩向外望的梦境;原来,困扰我多日的梦境竟是这一场婚礼的片段,只是结局实在惨烈。
再次打开时光隧道怕是行不通了,如果只有神识能够进入,即使回到了正确的时间也无法杀死左青君,更无法让墨琰复活。
我该怎么办?原来以为可以利用“海洋之心”离开这里,现在发现全非如此。左青君设置的这个牢笼很精致、也很坚固,没有一丝破绽,就连后花园里通往后山的那一个洞穴,我几乎掘地三尺也遍寻不到。
就这样,我又陷入了无休止的等待之中,心情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差,怀疑不可抑制地爬满心间:我还是原来那个夏初蕊吗?如果墨琰回来了,还能接受这样一个夏初蕊吗?
直到有一日,在情绪濒临崩溃之际,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
又值新旧交替之际,又是一个新年圣诞夜,我无比怀念每年此时墨琰陪伴我的日子,特别是他认真装扮圣诞树的背影最近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这一日我特地喝了很多咖啡,想在夜半钟声敲响之际做一个默哀,为墨琰、也为我自己。没想到,这么多咖啡也顶不住困意来袭,刚到每日入眠的惯例点就已困得睁不开眼。现在才九点啊,我也从未未怀疑过,为什么自己白日里总是无所事事,晚上睡觉却一直很香,雷打不醒。
不过今天不行,我从医疗系统取出一颗提神药丸服下,见效很快,没过几分钟立刻再次精神起来。待到夜深人静,我在客厅摆上一圈红蜡,点点烛光摇曳,算是给了我这无尽黑夜中的一点温暖。
正在我忙着继续点蜡烛的时候,幽深的夜里忽然从墨琰房间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我手一抖差点烧到自己,怎么会,近一年来我走遍了边界内的每一寸土地,摸遍了房屋里的每一处角落,我确定只有我一人,绝不可能存在其他生物!
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声音,还是在半夜里,着实把我吓得够呛。但惊吓过后转念间又悄然升起一丝期待,或许墨琰没有死,他回来了。
我放下手中蜡烛,猫着腰轻手轻脚向着墨琰房间摸去。自刚才那一声喘息过后,一路上再无声音传出;我又把耳朵贴上房门,依然什么都没有,难道刚才幻听了?
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推,只听“滋啦”一声门便开了,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浓重得令人窒息;我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摸着打开了壁灯;整个房间为之一亮,床上躺着的那个身影立刻吸引了我的视线。
是不是我点蜡烛点得眼花了?那里躺着的分明不是人,而是一头狼,一头黑狼。我立刻冲到床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好几遍,是大黑狼,是大黑狼没错!只是现在的它了无生气,像一具死尸般躺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新伤旧伤纵横交错。
眼睛忽然酸酸胀胀,止不住想哭。对于大黑狼,我是歉疚的、想念的,在黑木岩星,一直是它在救我、帮我,更是因为我被小七刺伤。
怎么办,医疗系统里所有的营养液都已用完,对于这些伤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我脱下鞋子爬上床,躺到大黑狼身边,紧紧搂住它,或许我的体温可以给它一点温暖。唯一庆幸的是,我知道它还活着,除了刚才黑夜里的那一声喘息,还有此刻它心脏有力的跳动。
抱着它以后,我才开始思考,大黑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把它伤成这样?不过,我自嘲地笑笑,我的疑问似乎每次都是无疾而终呢。药物不知何时失效,我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