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诸位莅临十诫殿,有失远迎。”
此时的状况一目了然,他还要做这表面功夫,可见把伪善刻在了骨子里。顾秋白如是想。
梁安表情沉沉,被绑着却很有威严:“你可知,你如今做的这些事,足以判你凌迟。还不快快松绑!”
清辉的脸上还维持着恶心的笑容:“大人稍安勿躁,谁说我要对你们不利呢?我只不过是想为大人们传经颂道。”
一旁跟着的僧人自发地端了圣水上来,清辉道:“大人可知这是什么?此名圣水,人生来便带着罪孽,一生之旅不过是不停地赎罪,只有用圣水洗涤罪孽,才能获得神的庇佑。”
梁安越听越不对:“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钟于踢踢他:“几日前,城门,自焚。”
梁安这才恍然想起,近些日子礼佛的人变多了,不少人都自带香烛往长安城外的寺庙去,而就在前几日,有一老妇,带着香烛经过车门时,突然朝天跪拜,把香烛点燃,嘴里喊着:我有罪,我有罪,求主神原谅。
便点燃了衣物,当场自焚,死状凄惨。
京兆府去了现场,但大理寺随后赶到,以案情复杂为由接管了此案,梁安便没再继续跟进,只是此事诡谲,又发生在观音诞辰前夕,在长安城内闹得人心惶惶。
梁安紧紧盯着清辉:“那自焚的妇人,是否与你有关?”
清辉笑容不减:“大人说的我不明白,只是若身怀罪孽,赎罪也是必然之举,她此刻早已荣登西方极乐去了,阿弥陀佛。”
顾秋白的轻笑声在空旷的场域中显得格外刺耳:“赎罪?若是如此,清辉法师怕是只能下十八层地狱了罢。”
清辉的嘴角放了下来,变得面无表情:“施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顾秋白继续道:“当大师当久了,真把自己当成大师了?你引导那妇人自焚,心里怕是很快意罢?能轻易控制一个人的生死,是不是感觉自己就如同神明一般?”
清辉又笑了,只是这次是冷笑:“凡人皆愚蠢!只要一点点圣水,他们就相信主神能带给他们一切,他们贪婪又无知,只能伏跪在地上,求我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在他们心中,我如何不是像神明一般!”
果然,和顾秋白所料不差,清辉用加了精神控制药物的所谓圣水给信徒洗脑,久而久之,自己也忘了自己是谁。
他以前是谁不重要,但装久了,他看上去和僧人一般无二,寺庙所有大殿都干净整洁,甚至会邀请山下的人特意来画壁画,他真心把这个地方当成是他的所有物,也误认为自己就是神,能主管一切。
否则又怎么会连无辜的画院学生都想要洗脑?连京兆府的人都敢动,丝毫不顾风险。
久居山上,他膨胀了,他忘记京兆府的人不是那些见识不多的普通老百姓,而是办案经验丰富的老手,竟然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去了。
顾秋白:“你逼着那些信徒说出自己的秘密,好控制他们,接着不断地用圣水给他们洗脑,让他们对你深信不疑,是也不是?”
清辉果然毫无防备:“是他们太愚蠢,太贪婪!我做的又有什么不对?我帮他们实现愿望,他们把我当成神一样供奉,那是他们的福气。”
清辉突然话锋一转:“废话少说,喂他们喝圣水,用两倍的量,一个都不能漏了。”
顾秋白见话套的差不多了,看向钟于:“咱们可以准备撤了。”
清辉眉头一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钟于点头,在被五花大绑的情况下,轻轻一扯,让所有绳索突然爆裂断开,站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又把笼子的门掰了下来,径直扔到了那群僧人身上。
僧侣们护着清辉,险险躲开了攻击,看着力大无穷的钟于,清辉的表情有一丝开裂。
唯独梁安在背后忍无可忍:“钟于!我说了多少次,先给同伴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