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长安宫宫门口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楚云卿脚步微微一顿，若无其事走了进去。

凤仪宫的宫女在，皇后也在。

长安宫的宫女都跪在殿外，轻衣和卓立随后也被人押跪到地上。

楚云卿进了殿，皇上面沉如水，目光如电般向她看过来。他的手里，赫然是她盛放避孕药丸的小瓷瓶。

楚云卿看着萧明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失望、痛心和愤怒，像利箭一样刺入她的心脏。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萧明煜面前，福身行礼，“臣妾，给皇上……”

一阵风旋过来，萧明煜用力抓住她的手臂，硬生生将她从地上拖起来，一直拖进内殿，“砰”的一声关上殿门。

他脸色煞白，声音带着颤抖，举着手里的瓷瓶问道：“这是什么？卿卿，这是什么？”

楚云卿低垂着头不说话。

萧明煜怒吼一声，“朕在问你话！这是什么？！”

“砰”的一声响，瓷瓶在地上摔成碎片，碎瓷四处迸射，里面的药丸也散落一地。

楚云卿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着萧明煜，“就是皇上知道的。”

萧明煜痛苦至极，眼里迅速溢满泪水，抓着楚云卿手臂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仰面向天，逼退眼中泪意，直视着楚云卿，暗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

楚云卿本身就有一种冰冷的气质，当她沉下脸时，周身就会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仿佛在她周围隔出一片任何人都无法进入的真空地带。

萧明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云卿。

或者，他觉得自己从来就没真正了解过她。

萧明煜心里莫名有些慌，“卿卿，是不是朕没有……”

“不是！”楚云卿听不得他那低声下气哀求的语气，迅速打断他的话，“只是因为我不想，不愿意。”

一句“不愿意”直接把萧明煜给击溃了！

他“呵”的一笑，“不愿意？不愿意？”

他抬起眼睛，直视着楚云卿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她是在说气话，或者是骗他。

但是楚云卿目光沉静不躲不避，冰冷的眼神仿佛在嘲笑他所有的痴情都是笑话！

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萧明煜跌跌撞撞后退几步，一下碰在博古架上，整个人歪跌在地。博古架被他碰歪，上面的瓷器宝瓶全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楚云卿用力握住拳头，强忍住上前扶他一把的想法，硬着心肠将头别转过去。

萧明煜坐在一片碎瓷中，绝望地看着楚云卿，看着她挺直着腰背，像个陌生人一样，漠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自嘲一笑，用力撑着爬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到门口，默默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他身上。

萧明煜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下旨，“告发贤妃者，绞！”

一个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骤然炸响，“奴婢知错，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后娘娘您救救奴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都是听您吩咐啊皇唔唔……”

有人上来堵了嘴，将那个奋力挣扎的小宫女拖了出去。

萧明煜出了门，提步迈下石阶，却一脚踩空，在一片惊呼声中，骨碌碌滚了下去。

殿内，楚云卿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如雨般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