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栗堂信上言辞谦逊恳切,邀我来济南共参政务、造福民生。”何大庚好像压根没听见他的话,呆呆直视着前方继续讲述:
“后来朝廷下旨兴办团练,我便帮着筹集钱粮,又担起总营官之职。十年来咱们退长毛、灭幅匪、打捻子,西城营是愈发强盛了,哪知他竟,竟...”
说到伤心之处,何大庚顿时哽咽,几滴浊泪顺着脸颊缓缓滑下:“他这一走,我再也无心理会团练事务。西城营...今后就由登初掌管吧。”
“万万不可。”魏永明颇感酸楚,大声劝道:“营中自我而下,一众营官、哨官、队官,哪个不是追随先生成长起来的?您是西城营的主心骨,怎能就此弃大伙而去?”
何大庚黯然沉默。魏永明接着说:“陈大人把西城营交给先生,是寄望您率领咱们守境安民。如今捻子随时可能进逼济南,您却要撂挑子回家,陈大人泉下有知,又当作何感慨?”
“你这话说的,叫我该怎样答对?”何大庚讪讪看了他一眼。
“便是要您无法答对才好。”魏永明嘿嘿一笑:“先生因病卧榻多日,暂时消沉也是难免的。待过些天身子康复,自然又斗志昂扬了。”
“难喽。”何大庚停顿了一下,唏嘘道:“不过登初所言也有道理。眼下捻乱又起,我若离去必然有损军心。况且...巡抚谭大人对咱们寄予厚望,实不忍有负于他。”
“就是嘛!”魏永明喜道:“眼下江浙动荡不安,您正好留在这里坐镇西城营。待长毛覆灭之后,先生若仍思念家乡,我们弟兄就一起送您回去,风风光光的帮您盖新房、置新地,让您安享晚年。”
“登初有心了。”何大庚点头笑笑,两眼重新焕发出淡淡的光芒:“既然要留在这里,就先不去想家乡之事了。我病情已经无大碍,你不需挂怀,尽快督促大家整军备战去吧。”
魏永明大感欣慰,召集众人检修枪械、浇铸弹丸,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然而捻军此番进入鲁西南并未掀起多大风浪,没过多久便被清军击退。僧格林沁率麾下乘胜追击,进入河南后又一路转向皖北,对当地捻军主力形成包围态势。
捻军虽然暂时退出山东,但僧格林沁这支精锐野战军一走,本地各方势力又得到了蓬勃发展的机会。刘德培的信和团此时已在博山站稳脚跟,开始与司冠平商议返回淄川报仇。
这一年来信和团不断收编流民,规模很快扩张至两千余人,却没有足够的口粮养活,只能向其他民团索要。
县城外有一家乡团对刘德培等人的行径不满,拒绝为他们提供粮食,并且派人前往博山县和青州府报官,状告信和团意图谋反。
刘德培得到消息勃然大怒,带手下包围了那家乡团所在的庄子,将团长当场处死,抢走大批粮食财物充作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