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魏永明再次哑口无言,愣了半天才一脸服气的说:“你小子这志气...真有点偏执狂的意思了。”
武七没明白他的话,但看出了他脸上的讶异之色,随即淡淡一笑:“魏大哥,您可别小瞧人。俺这些年从茌平、临清、馆陶,到阳谷、梁山、济宁,再到兖州、泰安、章丘,一路上见了老多人,经了老多事,可从未忘记自己是个一心要办学堂的叫花子。”
“荣辱不惊...矢志不渝...”魏永明盯着他喃喃唏嘘:“你这种人,着实难得。”
“叫花子终究是叫花子,哪有什么难得?”武七笑着起身朝他作了一揖:“魏大哥,趁着天色还早,俺要赶回县城再卖卖手艺,先告辞了。”
“这就走了?”魏永明一怔:“急什么?吃过饭再去呗,咱们一起吃点...吃点糟糠烂菜啥的。”
“不了,心里装着正事,一刻也不愿耽搁。”武七微笑摇头:“请魏大哥别见怪,待俺攒够三百吊钱,必定去济南拜会你们一家。”
魏永明心中百感交集,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就见武七缓缓退后几步,用乡间小调似的唱腔嬉笑着大声说:“吃得好,不算好,修个学堂才算好。”
“这熊孩子...”魏永明无奈的噗嗤一乐,起身冲他挥手告别。
武七转身迈开大步向东而去,双手交替在左右额角轻轻拍打,口中继续荒腔走板的高唱:“左边剃,右边留,修个学堂不犯愁;左边留,右边剃,修个学堂不费力......”
好一个神奇的叫花子。魏永明目送武七的身影消失于视野中,脸上不知不觉泛起如他一般痴痴呆呆的傻笑。
他真的能仅凭一己之力建起学堂么?靠乞讨攒够三百吊钱,需要多么漫长的时间、多么惊人的毅力?究竟是怎样的信念在支撑他做这些事呢?
由他去放手实现自己的理想吧,只要能平安无事就好。魏永明思绪纷乱,在村口呆呆坐了不知多久,忽听一阵马蹄声响,有个团勇纵马过来喊道:“魏头!找到了!”
“找到解差了?”
“是那两名犯人,宫二爷请您过去呢。”
魏永明上马随他奔出五六里地,见宫二和其他团勇聚在一座小山包下,旁边还有几个农民打扮的汉子,其中一人正是司冠平。
“登初兄弟!”司冠平一脸歉疚的迎上来抱拳施礼:“愚兄虑事不周,差点掉了脑袋,还要劳烦贤弟冒着风险来救,实在惭愧!”
“司大哥太客气了,小弟也没出上什么力,好在大哥平安无事。”魏永明下马还礼,抬头打量打量他身后那些人:“是这几位好汉救了大哥么?”
“不错。”司冠平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请到身旁,恭敬介绍道:“这位是愚兄的开蒙老师刘德培先生,那些位是他的好友,得知消息后专程赶来相救的。”
“幸会,辛苦。”魏永明冲他们拱拱手:“方才一路上未曾见到厮杀迹象,诸位没与解差动手么?”
“哪里需要动手?”领头的汉子一拍胸脯:“解差头头与俺相识,昨晚俺们追到章丘县城,递上一包银子便打发了,已约好今日在路上僻静处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