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大哥请讲。”
“愚兄前日刚被派往厘金局充任收支委员,贤弟知道了吧?”
“席间听人提起方才得知。”魏永明轻轻叹息一声:“那件事根本怪不到兄长头上,却也让你受到牵连。好在如今大哥重获任命,小弟给您道喜了。”
张绍陵候补期间一直在山东火药局充任委员。三个月前,火药局设在济南城西北角的火药仓库突发了一场重大爆炸事故,致使城墙坍塌十几丈,周边大批房屋被炸毁。
据随后赶到的目击者陈述,当时现场“一手一足,半肩半臂,随处皆是。”旁边大明湖里“荷花、荷叶皆脱,只存空干。鱼皆仰水面,以手试水,水皆作热气。”
官府迅速调集人手奔赴事发地救助,到场众人“俱持锹镢刨地,然得物者多,得人者少,得生人者尤少。”经详细统计,死伤居民多达四千余人。
爆炸发生时,有两名负责收发火药的官员和两名书吏正在仓库内,也一起遇难。凑巧的是,这四人中的三人姓名中有个“炳”字,另一人名中有个“煜”字,都带火字旁。
于是人们纷纷传说是官吏的名字带火,故而导致仓库起火引燃火药。没想到火药局总办竟把街头巷议当作事故起因,堂而皇之的报给了当时在任的山东巡抚崇恩。
崇恩自然不相信这种鬼话,听完直气的七窍生烟。但他明白此事的真正起因已无从查起,盛怒之下一口气将火药局大小官员全部革去了职务。
然而省城发生如此灾祸,身为巡抚的崇恩自己肯定也难逃其咎,不久后就被命令卸任到京。新巡抚上任后从头审视此事,重新启用了几个明显没有责任的官员,张绍陵才得以去往厘金局任职。
“嗐,何喜之有。”张绍陵怅然摇摇头:“别的同僚大都因此赋闲在家,我能平安无事的继续充任职缺,还不是仗着袭了伯父的难荫?”
“大哥何必介怀那些?”魏永明好言安慰道:“原先总跟火药之类的危险玩意儿打交道,难免要提心吊胆。厘金局差事轻松,油水也是极多的,大哥说不定是就此因祸得福呢。”
“借你吉言。”张绍陵勉强一笑:“先不谈这些了。愚兄刚到厘金局便赶上一件事情,却与你们西城营有关。”
“与我们有关?”魏永明转转眼珠:“厘金哨卡已经交还回去了,又有什么事情牵扯?”
“便是此事。前日听局中的提调老爷跟大家议论,说那几个哨卡抽取的厘金数额丰厚,而西城营把控期间上交只有寥寥,定然是私自扣下了许多。”
“有什么奇怪的?”魏永明不以为然道:“当年巡抚大人将哨卡交给西城营,本意便是要我们从中提取营中需用军资,剩余的再上缴厘金局。”
“那部分自然无妨,只是...”张绍陵咂嘴沉吟了一下:“他们粗略试算过,认为西城营截留的金额大大超过粮饷所需。”